曾國藩:知畏慎以進德

大道知行 2024-04-14 16:14:07

曾國藩故居·富厚堂

晚清“中興”名臣曾國藩,出生于湖南湘鄉的耕讀之家。他二十八歲中進士,留在翰林院做最基本的文字工作,由于一直保持謹慎、勤勉的爲人處世方式,曾國藩逐漸積累資曆升遷爲侍郎等高級官員。到鹹豐年間,曾國藩的成就和地位達到高峰,他官至兩江總督、直隸總督,受封一等毅勇侯,成爲清朝晚期名副其實的宰相股肱之臣。此外,他在長期擔任軍政大員過程中培養、提拔的人才,如左宗棠、李鴻章、胡林翼、曾國荃等都成爲晚清內外交困政局中獨當一面的大員。

曾國藩的成就,正是他日常生活中立德修身、心存敬畏、求仁習勞的結果。他通過家書、家訓等形式,將這些作風傳遞給他的弟弟、子孫及整個家族,形成了獨特的曾氏家風文化。

01

以身作則,堅持以修身立德爲要務

曾國藩早年曾給自己定日課十二條,以主敬、靜坐、早起、讀書不二、讀史、謹言、養氣、保身等十二條規範約束自身日常行爲。幾年後,又作《五箴》作爲座右銘,警醒自己,內容包括:立志、居敬、主靜、謹言、有恒。

鹹豐初年,由于各地農民起義和廣西洪秀全起義發展迅速,朝廷用人緊缺,曾國藩擔任了禮部、兵部、工部、刑部、吏部侍郎,名望甚高。各方大員往來參拜,應接不暇。但曾國藩堅持以讀書、修身爲要務,他將書房改稱“綿綿穆穆之室”,並堅持寫日記,稱爲《綿綿穆穆之室日記》,綿綿、穆穆二詞都來自《大戴禮記》,表示堅持不懈、勤勉向學的意思。曾國藩說:“人之氣質,由于天生,很難改變,唯讀書則可以變其氣質。”他還爲自己訂立八條日課:讀書、靜坐、屬文、作字、辦公、課子、對客、複信,作爲敦促約束自己的紀律。從這八條日課的內容來看,作爲一個在京高官,在繁雜的軍政要務之余堅持讀書、修身、立德,體現了曾國藩嚴謹而勤勉的作風。

曾國藩修身立德還體現在生活儉樸上。他在京當官,絲毫沒有京官的氣派,吃的都以豆腐、腌菜、泡菜爲主,且都是菜根,連曾氏家規中都有“女子每月做鞋一雙,腌菜一壇”的內容。曾國藩當總督時,三弟曾國荃也當了巡撫,家中客人、子弟增多,房子不夠住。他的九弟便新建了一屋,花了三千串錢。曾國藩得知後,寫信責備九弟:“新屋搬進去容易搬出難,吾此生誓不住新屋!”此後,曾國藩終其一生都未入新屋一步。

02

深刻反思,始知“畏慎”之訓誡

自鹹豐三年起,曾國藩從一個飽讀詩書的士大夫轉變爲一個親自練兵的統兵大員。在鹹豐五年、六年之間,曾國藩率領一部分湘軍困在江西與太平軍鏖戰,而其主要將領羅澤南、塔齊布等人則率兵回到湖北圍攻武漢,太平軍戰鬥力極強,雙方僵持久攻不下。他當時以一地方團練首領的身份協調幾省的軍政要務,在糧饷、人員的調配上,受到了地方上的多方掣肘和猜忌。加之在鹹豐五年間,塔齊布久攻九江不下嘔血身亡,而羅澤南則率主力被困武漢,湘軍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困難局面。

在江西瑞州駐紮的曾國藩,痛感江西各級地方官對他的不信任和不配合,這個時候,他突然接到父親病故的訃告。曾國藩遂決定離開軍務,回鄉守喪。他與弟弟曾國華一同離開江西,返回湖南。

鹹豐七年,趁爲父守喪的時機,曾國藩對此前幾年的種種經曆作了深刻的反思和總結。他在與兄弟的家書中寫道:“余自經鹹豐八年一番磨煉,始知畏天命、畏人言、畏君父之訓誡,始知自己本領平常之至。昔年之倔強,不免意氣用事。近歲思于‘畏慎’二字之中養出一種剛氣來,惜或作或辍,均做不到。”他說自己過去飽讀詩書、刻苦修身,自負本領甚大,可曲可伸,可行可藏,眼裏看到的都是別人的不是,總覺得自己意見最正確,最公正,別人都不如自己。但是,經過這幾年來的艱苦局面以及與各級地方官員打交道的經驗,才真正大悔大悟,“乃知自己全無本領,凡事都見得人家幾分是處。”

03

一改前態,從“畏慎”二字痛下功夫

縱觀曾國藩一生,他二十八歲中進士,長期的詩書熏陶和刻苦自勵,使得他初入仕在翰林院期間,對官場上的應酬和人際關系非常反感,總是喜歡獨自相處,與人保持距離。這種性格以儒家士大夫的標准來看,屬于值得倡導的剛直、不入流俗的道德品質。但一旦帶兵打仗,一切人員、糧草、後勤事無巨細,則需要極強的協調能力與說服能力,才能將分散各地、利益不同的地方力量與人員凝聚在一起。

所以,在鄉居期間經過思考,曾國藩對自己爲人處世等方面有了大徹大悟的認識。他從自身出發,反省自己,認爲各地大員有各地大員的想法,各地利益輕重緩急亦有不同,統帥的作用在于充分考慮各地的情形,協調不同的利益。正是有了這個認識,曾國藩的爲人處世“與四十歲前迥不相同”。他一改前態,每到一處,總是先去拜訪當地總督、巡撫等大員,充分尊重他們的意見,處理公務也變得“應酬周到,有信必複,公牍必于本日完畢。”

在日後與其弟的書信中,他總結說:“弟經此番裁抑磨煉,亦宜從‘畏慎’二字痛下功夫。畏天命,則于金陵之克複付諸可必不可必之數,不敢絲毫代天主張;且常覺我兄弟菲才薄德,不配成此大功。畏人言,則不敢稍拂輿論。畏訓誡,則轉以小懲爲進德之基。”

從練兵以來,曾國藩開始認識到個人的成就受到多方面局限和制約,需要各方面的支持和幫助,個人的成就甚至有著非常偶然的機緣的成分,沒有什麽事情會一定按照某個設定必然發生。這個認識,在其日後處理軍政要務中充分尊重各種意見,對事情心懷敬畏,最終取得巨大成就,起到了重大作用。

晚年六十歲、功成名就的曾國藩給兒子曾紀澤、曾紀鴻立了四條遺訓,並要求他們把遺訓懸挂在中堂,每日誦讀、日日遵行,一代一代傳下去,教導後世子孫。這就是著名的家訓“日課四條”,即慎獨則心安,主敬則身強,求仁則人悅,習勞則神欽。

曾國藩的家訓對其家族影響十分深遠。曾氏子孫恪遵先祖遺言,在外交、數學、教育、文學、醫學等諸多領域取得了非凡的成就。據湖南曾國藩研究所有關專家介紹,曾國藩五兄弟至今已經綿延到第八代,有成就的達200多位。其中有數學家曾紀鴻,教育家曾約農、曾寶荪,翻譯家曾寶葹,化學家曾昭掄,考古學家曾昭燏,以及著名社會活動家曾憲植等人,真正實現了曾氏“長盛不衰,代有人才”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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