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誤打誤撞執掌曹德旺家族基金會,資助120個慈善項目,達20億

真實人物采訪 2024-05-02 07:29:55

這是我們講述的第3771位真人故事

我叫劉牧童,湖南衡陽人。

小學時,曾因學習太差留過級,卻通過自己努力考上了985大學。

大學畢業後,我只上了一個月班,就辭職回家跨校跨專業考研,最後以第一名的成績考上了北京大學。

研究生畢業後,我成爲福建省委組織部第一批北大清華引進生,一頭紮入基層,挂職副鎮長兩年後,因考核優秀被調入省直機關。

後辭去公務員身份,赴全球最大的汽車玻璃公司福耀集團,爲中國頂流企業家、慈善家曹德旺工作。

兩年後,我誤打誤撞擔任了中國最大的非公募慈善基金會的秘書長,抗擊新冠疫情期間還上過新聞聯播。

直到現在,還有人會問我,爲什麽要離開體制?爲什麽要放棄那麽好的機遇,選擇自己出來創業?後悔了嗎?

(和福耀集團董事長曹德旺共進午餐)

1987年,我出生在湖南衡陽市祁東縣的一個小山村。

小時候,每到摘黃花菜的盛夏時節,我和哥哥就背個竹簍,跟在父母後面去地裏摘黃花。

那時候天剛蒙蒙亮就要出門,一刻不停地摘到中午甚至下午一兩點,頂著毒辣的太陽,根本顧不上滿身大汗,手臂和臉上紅了又黑,脫了一層層皮。

不過和村裏的同齡人相比,我和哥哥幹農活算少的,一般“雙搶”農忙時節時,母親才會喊我們去田裏割稻子、插秧,大部分時間我們都是到處瘋玩。

農村可玩的地方太多了,爬樹掏鳥窩、洞裏煙熏老鼠、池塘摸田螺、釣魚和青蛙黃鳝。要不就是和小夥伴們滿山坡追逐,直到大人扯著嗓子喊吃飯,我們才意猶未盡地各回各家。

兒時的每一天,惬意而悠長,就像躺在搖椅上,眯著眼曬著的日光。

(湖南老家)

剛上學的時候,我對學習毫不上心,整天不是玩,就是在課堂睡覺,結果一年級期末考試,數學考了32分,語文29分。試卷攤開擺在桌上,我忐忑不安地等待著父親即將爆發的怒氣。

我爸是個特別嚴肅的人,不僅家裏人,就連家族裏的其他人也都怕他。

可過了好一會,他卻只是說了句:“留級吧,再讀一年。”

看著同伴上了二年級,我羞愧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我爸還是本校的老師,他兒子居然留級,想想都覺得丟臉。

“我不想成爲一個差勁的孩子,也想得到大家的誇獎”,或許是知恥而後勇,自那以後,我仿佛開了竅,開始把心思放到了學習上。我漸漸找到自己的學習節奏,成績很快好起來。

(小學六年級合影,左二是主人公)

留級後我的成績,在學校基本上都是前3名。做好學生有很多好處,做完作業後,就可以不受幹涉、暢快地玩耍,看動畫片和課外書也不會被責罵;來自老師、同學和長輩的誇贊也多了,這也大大鼓舞了我,讓我變得更加自信。

那時候,我就很喜歡看《故事會》、《安徒生童話》、《西遊記》等課外書,沒書可看的時候也會翻閱報紙、教育期刊。雖然有些看不太懂,但絲毫不影響我翻閱的興趣。每次拿到沒看過的書,我甯願不吃飯也要先把它看完。

到了五年級,我爸被調到一所農校,我也隨他去那邊上學和生活。很快我發現學校有個圖書室,裏面有各種類型的幾百本書。我簡直如獲至寶,經常一個人關在圖書室,一看就是半天。

(高中合照,第四排左一爲本文主人公)

廣泛的閱讀大大開闊了我的眼界,也提高了我的語文素養,所以我的作文經常被語文老師當作範文在課上朗讀。

上初中時,我轉學到了鎮中學,成績不再名列前茅,但我並沒有因此受到打擊,有信心追上去。

沒想到臨近期末考,我一只腳踏進鬼門關,別說追趕了,小命都差點不保。

期末考試前三天,我和一個同學在校園裏嬉鬧追逐,就在我准備躍過綠化帶時,突然腳被綠化帶邊沿絆了一下,“砰”的一聲,整個人重重撲倒在綠化帶上。

一根折斷的樹枝正好杵到我的胸口,劇烈的疼痛讓我好一會兒才喘過氣。我用手一摸,沒有血,可就是疼。

回到教室後,老師發現我臉色蒼白如紙,了解情況後,迅速帶我去了鎮上的衛生院。

(在學校後山,俯瞰蘭大榆中校區)

拍片結果懷疑肝髒滲血。我爸去找主治醫生,結果對方擺了擺手說,等一等,打完這局麻將就來。

我爸又急又氣,當機立斷轉到30公裏外的一家醫院。在這裏,我遇到了救命恩人邝醫生,他見我臉色蒼白就主動問怎麽回事,並迅速判斷是肝破裂,必須馬上手術。

好巧不巧,那天醫院停電了,于是緊急臨時發電。手術做了整整4個小時。事後邝醫生說,情況非常危險,若是晚來半小時,就有生命危險了。

和死神擦肩而過後,我對生命更加敬畏,覺得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因此更珍惜當下的每一刻。

很快我考上了省重點高中,高手雲集,競爭十分激烈。盡管如此,我仍然保持著張弛有度的節奏。除了認真學習,我很喜歡打乒乓球,幾乎每天傍晚都會跟同學打一會,也愛看時政報紙,寫雜文,甚至還寫劇本當導演,參加過全校文藝彙演並拿了獎。

上課時專心上課,運動時盡情運動,該有的娛樂也沒有放棄。在學業上我有一些壓力,但不會焦慮,反正我是不會爲了高考把自己逼得喘不過氣來。

(我的工作照)

不過,我當時成績並不拔尖,全校一年也就考一兩個清華北大,所以我並沒想過有機會進北大讀書。我的目標學校是北京師範大學,可惜高考發揮得不太理想,與北師範差了7分,最後被第二志願的蘭州大學錄取了。

蘭州大學是老牌985院校,地處大西北,高原幹旱的環境跟山清水秀的南方截然不同,尤其是本科生校區又離市區非常遠,去學校報到的時候心裏哇涼哇涼的,爲此還閃過退學複讀的念頭。

好在大學生總是天真而樂觀的,很快就適應了新環境,退學的想法也就抛之腦後了。

後來每次說起這事,朋友就會調侃我,說我幸虧沒退學,不然就娶不到現在的愛人了。

我愛人跟我同屆同一個學院,只是專業不同,不過那時她不認識我,直到畢業我倆也沒打過交道。

(2009年蘭州大學畢業)

大學畢業後,我去了出版社當編輯,以爲會跟高水平作品打交道,結果經常要面對內容淺薄的出版物。

有一天,一份高中生寫的玄幻小說稿件擺在我面前,我一看就氣壞了,這種狗屁不通的垃圾還拿來出版?改這鬼東西純屬浪費我生命!

于是我果斷提出辭職,結束了一個月的編輯生涯,決心回家考研。

我想,讀研就要讀個有性價比的。當時我喜歡的那個高中女同學不僅保研上海交大,還交了男朋友,愛情學業雙豐收,這事多少觸動了我。

我決定幹脆去考北大或者清華,最後選定了北大的外交學專業,因爲我一直想去北京,也關心國家大事。

(北大研究生錄取通知書)

2009年 8月中旬,我回到老家閉關備考。那時距離考研不到五個月,這麽短的時間裏跨校跨專業考北大,難度可想而知。不過我還是想拼一拼,不去嘗試一下無論如何不死心,大不了再出去找工作。

那段時間裏,除了我家人外,我沒有跟任何朋友、同學提起過我准備考北大的事。沒有人指導,我就在考研論壇搜索信息,查找資料,找來網友推薦的參考書目。

備考期間,我做了詳細的學習規劃,每天要複習什麽科目,看多少頁,做多少題目,都會嚴格執行。每天花10個小時左右在學習上,穿插著看新聞聯播,聽有聲書《平凡的世界》、《白鹿原》和《簡愛》。

除了每天跑步5公裏,我很少出門,偶爾去鎮上的網吧查閱資料。那段日子過得緊湊而踏實,並不覺得辛苦,反而充滿了力量和希望感。

(在新加坡的牛車水遊玩)

倒黴的是,臨近考試我才發現身份證被偷了。當時對複習信心有點動搖,還要連續兩次補辦證件,讓我整個人很是焦躁,甚至一度想放棄。

不過我很快冷靜下來,調節好情緒投入到學習中,做最後的沖刺。

361分,當我看到分數時,雙手和雙腿都不受控制地抖動起來。第三名,我獲得了北大研究生面試的機會。

面試過程很順利,最終我以第一名的綜合成績被北大國際關系學院錄取,還拿到了全額獎學金。不僅解決了學費,每個月還有600元的生活費。

北大,曾經是我遙不可及的夢,如今我竟身在其中,成爲一名北大學子。考上北大,不僅給了我莫大的信心,也讓我認識到,即使是看起來高不可攀的目標,只要敢想、敢沖,我們普通人也有機會夠得著。

(北大畢業典禮現場)

沒上北大之前,在我眼裏,北大清華的學生都是天賦異禀的“大神”,普通人望塵莫及。深入接觸後我才發現,他們確實卓越,能力驚人,但在人性層面跟普通人是相通的,一樣有焦慮、失落,一樣有欲望、虛榮。

當然,在北大學習的兩年,不管是思維還是資源,都爲我打開了一個新天地。更重要的是,在這裏遇到了我愛人,她比我早一年到北大讀研究生。

我們是在校園的路上碰見的,之前雖然不熟,但都是來自同一個本科學校,再見面也會莫名親切。我們加了聯系方式後,偶爾也會一起吃飯,聊聊天。但關系並沒有進一步的發展,因爲我不想留在北京,而她要留校繼續讀博。

畢業將近,我把重心放在找工作上。拿到了日本一家世界500強企業的offer和幾個地方政府的選調錄用意向。但是我當時不想出國,就放棄了日本這家公司。

(2021年和家人重遊蘭州大學)

我的意向是去東部沿海地區,正好福建省委組織部到北大來招引進生,政策待遇相對其他省份更好,于是就報名了。它是針對北大清華學生的內部招錄考試,很快我就被錄取了。

那年我25歲,被分配到福建北部的一個鄉鎮挂職副鎮長,兩年後提爲正科級。挂職期結束後,我被分配到某省廳。

在省廳工作期間,思想發生一些變化,加上當時創新創業大潮風起雲湧,很多了不起的獨角獸企業崛起,讓人心潮澎湃。

有一次和校友聊天,他告訴我,福耀玻璃的老板想找一個助理,問我願不願意去試一試?

福耀玻璃?那不是曹德旺的公司嗎?福耀玻璃是全球最大的汽車玻璃制造商,曹德旺在省內的名氣很大,有這樣的機會,我決定試一下。

(在鄉鎮期間的工作照片)

投完簡曆後,我也沒太當回事。沒過幾天,我突然接到了曹德旺董事長親自打來的電話,約我見面聊聊。

因爲從未聽說哪個大老板親自打電話約面試的,我一度以爲是公司的人力負責人。見面聊得很順利,曹董事長臨時改主意,讓我直接去當集團的部門一把手。

工作了兩年後,曹德旺董事長找我談話,想把我調去他的家族慈善基金會當秘書長,負責基金會日常運作。

這個慈善基金會很特殊。它是中國唯一一家由GUO務院批准、用股票資産成立的全國性非公募基金會,是由曹總捐贈福耀股票成立的,開創了中國股權捐贈的先河,曾經是中國最大的非公募基金會,市值最高的時候達到120億。

這些年廣受關注的福耀科技大學就是由該基金會出資100億元建設的。

在基金會工作期間,我去過中西部地區不少欠發達的地方考察。基金會廣泛資助了脫貧攻堅、教育、醫療衛生、環保、古建築保護等領域的公益慈善項目,幫助了許多弱勢群體。我全程參與了這些項目,也從中學到了很多。

(2019年在北京參加全球化智庫頒獎典禮)

2020年疫情期間,國內救援物資緊缺的時候,基金會在相關部委、海關、省市政府的支持下,從國外采購大量口罩、防護手套、呼吸機、防護服支援國內抗疫。

後來,國外疫情起來,我們又從國內采購防護用品捐贈給國外友好省州。爲此我還上過福建新聞聯播。

踏入慈善領域是我未曾預料的人生經曆,尤其是進入中國頭部慈善基金會工作,我將這個經曆視爲一種福報。

在基金會理事長(退休前爲福建省副省長、省人大副主任)的支持下,我堅守“一杯清茶,兩袖清風,傾心交談,把事做好”的原則,與各級政府、項目合作方、慈善同行、智庫、媒體等廣泛接觸,做好每一個慈善項目,力爭把每年要支出的2-3億元善款用好。

欣慰的是,在我任職期間,資助了全國120個各類慈善項目,支出善款20億元,得到了社會各界的好評。基金會資産也從80億元上升到120億元,年年被評爲十大榜樣非公募基金會。

(疫情期間接受福建廣電的采訪)

這是我人生中非常寶貴的一段經曆,能夠有機會爲中國的慈善事業做出微薄貢獻,幫助到許多弱勢群體,是我的無上榮光。這樣的機遇離不開曹德旺先生的支持和厚愛。

2020年底,基金會決定做戰略轉型,我也開始認真思考創業。跟基金會理事長和曹德旺先生溝通後,我決定離開基金會,開啓創業之路。

當時一開始是想做教育培訓的,不料遇到“雙減”政策,導致這個計劃很快擱淺了。

後和朋友合作,做跨境電商服務。借助中國和東南亞國家“一帶一路”合作的東風,我們跟印尼的華人財團合作打造了“中國印尼跨境電商産業園”,跟隨省委書記一道前往印尼簽約。這個項目也被納入省裏的重點項目庫。

不過我心裏始終放不下教育事業。

(與省領導及曹德旺的合影,右一是我)

多年從事慈善工作讓我深刻地認識到,教育是阻斷貧窮代際傳遞的根本之舉。培養出一個貧苦家庭的孩子,不僅可以改變自身命運,也將改變整個家庭的貧窮面貌。對中等家庭而言,教育也是投資效率最高、回報最豐厚的一項投資。

在基金會工作期間,我們在西北農林科技大學、福建農林大學、福建醫科大學等7所大學以及數十所中小學設立獎助學金、改善教學條件,切身感受到成千上萬的貧困學生通過教育改變了自身的命運。

我自己的家庭環境和成長經曆,也讓我對教育有著特殊的情結。我父親是一名教齡40多年的鄉村教師,還有其他家族成員包括我愛人也是老師,跨越小學、初中、高中和大學。

結合自身成長經曆,我始終認爲,內在驅動力是孩子成長過程中,最值得家長關注的。而家長的思維認知和日常熏陶教育非常關鍵,這是需要家長們去學習和改進的。

(2019年央視舉辦全國脫貧攻堅獎特別節目)

有許多人總會問我:“當年幹嘛非得離開體制,放棄那麽好的工作機會,不然現在也不用這種折騰。”

在我看來,人生本就是一場華麗的冒險。人這一生,它並不是只有一個標准答案,只要你願意,它就有無限可能和多種選擇,爲什麽一定要把自己框在某個框架裏呢?

雖然這個世界大多數時候是以成敗論英雄,你沒成績,別人就會認定你是失敗的,但那又如何?

成功也好,失敗也罷,這都是自己的人生,自己的路,默默前行就好。

正如加缪所說:“我並不期待人生可以一直過得很順利,但我希望碰到人生難關的時候,自己可以是它的對手。”

【口述:北大劉牧童】

【編輯:林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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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章根據當事人口述整理,真實性由口述人負責。本賬號友情提醒:請自行辨別相關風險,不要盲目跟風做出沖動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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