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漢相爭中,不起眼的齊國,爲何能左右勝負的走向?

天下戰史事 2024-05-15 22:03:26

楚漢相爭是中國曆史上一場影響深遠的戰爭。

不僅是漢朝與楚國之間的一次對抗,更是兩個大國爭奪霸權的關鍵時刻。

然而,在這場戰爭中,齊國的地位卻顯得十分特殊。

這是爲什麽呢?

«——·齊國的光輝時刻·——»

秦末,諸侯並起,齊國趁機實現複國,再次步入曆史舞台的中央,在隨後的半個世!紀中扮演了舉足輕重的角色。秦末戰爭對齊!地破壞甚大,但曹參相齊,采用蓋公的清靜!無爲之道,與民休息而民自定,“故相齊九年,齊國安集,大稱賢相”。

齊地的民力率先得,到恢複和發展。另據周振鶴的《西漢政區地!理》和後曉榮《秦代政區地理》所考證和統計!漢六年(前201)分封同姓諸侯王之時,位!于原齊國境內的就有臨菑郡、濟北郡、博陽郡、琅邪郡、膠東郡、膠西郡、城陽郡七郡之多,!地域之大居諸國之冠,亦可見其人口之繁盛。

劉肥齊國無疑是當時的東方第一大國,單論經濟實力,恐怕唯有漢中央直轄的關中地區可與之匹敵。這使得齊國地區再次擁有左右,天下局勢的實力。

之後和平局面持續到漢四年(前203年),韓信爲奪軍功,無視郦食其已經與齊國達成和平協議的事實,突襲齊國,導致郦食其身死而齊國反目,齊楚握手言和,聯兵抗漢,前者爲了避免亡國,後者爲了避免漢軍從北面對自己形成戰略包圍和對國都彭城的直接威脅。

«——·遣兵掃平齊國·——»

項羽對于北上救齊極爲重視,由于自己困頓于成臯一線,且受到彭越在後方的不斷襲擾,實在無法分身前往,故而派遣重要的宗族骨幹項它和猛將龍且、周蘭等率領二十萬楚軍前往救援。

龍且曾與項聲統兵大破英布,是項羽極爲信賴的一員大將。但此戰龍且過于輕敵,齊楚聯軍終被韓信擊敗,龍且被殺,周蘭被虜,是爲著名的濰水之戰。此戰對項羽造成極大打擊,“項王聞龍且軍破,則恐,使盱台人武涉往說淮陰侯”。

一個“恐”字,道出了項羽此間的內心感受。項羽有萬夫不當之勇,凡親自統兵的戰役未嘗敗績,對自己的戰力有著極端的自信,唯有在龍且北上救齊被殺之後流露出了恐懼的情緒,甚至極爲罕見地使用了遊說策反的計策。

項羽素來迷信武力,忽視謀略,更不屑于挖牆腳的伎倆,這也是他與劉邦最大的差別之一。但面對危局,項羽也放下了身段,不得不“出此下策”,由此更能看出此戰對局勢的重大影響,也說明了齊國對于整個戰局的極端重要性。

韓信在擊敗楚軍後,追擊齊國君臣,俘虜齊王廣,田橫聞訊自立爲齊王,繼續抵抗,最終敗逃至梁地依托彭越。韓信遣兵掃平齊國。

«——·齊國帶來的麻煩·——»

詳加分析可知,征伐齊國給項羽帶來了諸多麻煩,爲日後的失敗埋下了諸多敗筆。

第一齊國反楚使得項羽無暇西顧,不得不放松對劉邦的防範,甚至接受劉邦的詭辯“漢王失職,欲得關中,如約即止,不敢東”。

項羽身陷齊國戰場,不能速勝,得隴望蜀的劉邦在穩定關中基地之後,東向出關,裹挾各路諸侯直指彭城,雖然以失敗告終,但此次軍事冒險無疑極大地提高了劉邦的自信心和威望。

群雄之中敢于和能夠橫挑項羽的對手唯有劉邦!倘若項羽沒有陷入齊國泥潭,保持對西方威脅的警覺,劉邦絕不敢也不能迅速放手打破既有格局。齊楚相爭,劉漢得利,此之謂也!

第二田榮起兵,是推倒項羽政治布局的第一塊多米諾骨牌,致其喪失了對天下的主宰地位。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經過一系列戰爭,項羽脫穎而出,特別是巨鹿之戰,一舉奠定了其霸主地位:“于是已破秦軍,項羽召見諸侯將,入轅門,無不膝行而前,莫敢仰視。項羽由是始爲諸侯上將軍,諸侯皆屬焉。”故而由項羽來主宰秦滅之後的分封符合傳統中國政治的遊戲規則,無可厚非。

但項羽遇上了田榮,這是一個極不安分的人。田榮是第一個跳出來對項羽的戰後安排說不的人。不僅如此,他還四處策動,串聯反楚勢力,給項羽制造麻煩,甚至極有可能通過彭越的居間聯絡與劉邦結成了反楚聯盟。

由此觀之,劉邦和田榮在同一時期都遣使賜彭越將軍印,令其在梁地起事,下濟陰與擊殺濟北王田安也很有可能是同一戰爭的兩次戰役,若如此則更能說明劉、田與彭結成反楚聯盟的事實。

田榮在北面牽制項羽,彭越在側翼對項羽進行騷擾,劉邦則趁機引兵直搗彭城。若非項羽挑選精騎,星夜兼程回軍彭城將劉邦擊潰,不排除劉邦從彭城揮師北上,試圖與田榮、彭越聚殲楚軍的可能。若如此,就不會有之後五年的楚漢爭霸了。

田榮不但與劉邦、彭越串聯,更在北方與陳馀合兵,田榮在這段時間成了整個反楚勢力的中樞,實乃項羽的心腹大患。而以上問題的源頭都在于項羽所主持的分封。

公元前206年,秦朝滅亡,楚國上將軍項羽主持分封事宜,依據戰功開列出十八路諸侯,突出強調是否曾追隨自己入關滅秦,司馬卬、張耳、臧荼、田都等皆因追隨項羽入關而從將領升格爲諸侯王,本已爲王的趙歇、韓廣、魏豹、田巿、韓成等則因未曾入關而遭到項羽的貶抑。

趙歇從趙王變成了代王,韓廣從燕王變成了遼東王、魏豹從魏王變成了西魏王(項羽分魏國地爲西魏、殷、河南三國),田巿從齊王變成了膠東王,韓成所受壓迫最重,先是不讓就國,而後被貶爲侯,最後被殺。

另一個因爲未隨項羽入關而遭到貶抑的人物是陳馀。張耳、陳馀對于重建趙國作用甚大,先輔武臣,後立趙歇,陳馀爲將,張耳爲相,旗鼓相當。二人本是刎頸之交,但在巨鹿之戰期間交惡,時張耳被秦軍圍困于巨鹿城中,危在旦夕,遣人冒死向陳馀求救,陳馀卻自恃兵少而難以敵秦,不予援救。

自此兩人嫌隙漸生。張耳隨同項羽入關而被封爲常山王,陳馀卻不得封。陳馀門客爭相對項羽做工作,認爲“陳馀、張耳一體有功于趙”,希望不要厚此薄彼。項羽不從,“以陳馀不從入關,聞其在南皮,即以南皮旁三縣以封之”。陳馀嫉恨異常,忿忿不平,決心反楚並攻擊張耳。

田榮慷慨出兵,助陳馀大破張耳,趙地局面被徹底顛覆。田榮和陳馀在北方制造騷亂,爲劉邦還定關中提供了千載難逢的時機。項羽籌劃再三的分封方案尚未落實就遭打破,卻不能诿過于他人。

當初,他打破遊戲規則,廢懷王之約貶劉邦爲漢王就已經爲各方勢力樹立了一個反面典型,加之隨後在處理義帝和韓王成事件上的短視,更使其威信不足以服衆,在政治上陷于孤立。

項羽背信棄義,以下犯上,其他諸侯多有效仿,臧荼就是其一。

概言之,田榮反楚標志著項羽主宰天下局面的迅速告終,對其聲威也是一次沉重打擊。

第三伐齊戰役誘發英布與項羽的矛盾,爲英布日後的反楚埋下了伏筆。英布乃是項羽帳下的第一猛將,以刑徒之身搏命厮殺,勇冠三軍,裂土封王。但英布的志向僅此而已,曆經磨難的英布無法抗拒富貴的誘惑,對其所擅長的戰爭迅速厭惡,再不想奔赴戰場。面對項羽的征召,英布表現出了極端的厭戰情緒。

項、英的以上嫌隙成了日後劉邦派遣隨何離間二人、成功策反英布的關鍵。

英布反楚有兩大作用,一是吸引了楚軍兵力,爲劉邦贏得了難得的喘息時機。

從進程的發展來看,隨何不辱使命,助劉邦達成戰略目的。雖然英布在堅持了數月後仍被項聲和龍且率領的楚軍擊敗,卻成功牽制了項羽的大量兵力,趁此之際“漢王稍收士卒,與諸將及關中卒益出,是以兵大振荥陽,破楚京、索間”。京索之戰的取勝,使劉邦暫時壓住陣腳穩定了局勢,也標志著楚漢之爭進入相持階段。

二是在戰爭後期進一步瓦解了楚軍的實力。漢四年(前203年),劉邦封英布爲淮南王,次年,劉邦撕毀鴻溝停戰協定追擊楚軍,在陽夏遭到楚軍反擊而敗,退守固陵,遂派遣英布與劉賈潛入九江,利用英布對舊部的影響成功策反了當地楚軍,使得項羽腹背受敵,成爲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那麽蒯通爲何有如此把握呢?原因有三:第一,韓信能力出衆;第二,韓信手握重兵;第三,韓信占據有利地勢。

蒯通所言誠不虛也!劉邦所懼,一乃項羽,二乃韓信。韓信率一偏師,以弱勝強,橫掃北方,充分展示了卓越的軍事才能。

韓信手握重兵(不下三十萬),帳下猛將如雲,觀《漢書·高惠高後文功臣表》可知,漢初所封列侯143人,其中明確歸屬韓信軍的就達十余人,諸如曹參、灌嬰、孔聚、傅寬、陳賀等皆爲名將,王翥、陳豨、楊喜、季必、高色等亦軍功卓越,行軍期間,韓信還收服了趙將趙將夕、齊將旅卿、旅罷師,三人日後也皆以軍功封侯。而這還是在韓信先罷王,後遇害,其勢力必定遭到清洗打壓的情形之下。

國士無雙、功高無二、略不世出的贊譽,韓信是當得起的。戰國期間,秦、齊、楚三國各據一角,呈鼎足之勢,稱雄時間最久。

秦、楚交兵之際,齊國態度至關重要。觀韓信滅齊後的態勢,劉邦占據故秦之地,東向與楚爭鋒,韓信雄踞北方權衡天下,與戰國期間三國稱雄的態勢非常相似。而這種局面的再現,除了人爲原因,也與齊國所處的位置密不可分。

齊國主體位于今山東省境內,此地曆來爲戰略要地,顧祖禹嘗言:“山東界南北之間,北走景、滄,南達徐、邳,東出遼海,西馳梁、宋,爲輻辏之道。”山東位于南北水路樞紐之地,北可拱衛冀豫,南則俯視兩淮,遠懾江左。韓非以之爲五戰之地,蘇秦以之爲四塞之國,田肯更以爲三齊形勝,擬于關中,故有“東秦”之謂,形勝僅次于關中。

郭沫若也曾強調說:“在七國中,處在西北部的秦國兵力最強;處在長江流域的楚國版圖最大;處在山東半島的齊國因爲濱海的關系,擅魚鹽之利,貨殖最富。”憑借以上三點,蒯通試圖爲韓信謀劃“天下之君王相率而朝于齊矣”的終極目標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但韓信不用蒯通之言,“猶豫不忍倍漢,又自以爲功多,漢終不奪我齊,遂謝蒯通。蒯通說不聽,已詳狂爲巫”。事後的發展卻全部被蒯通預見。

身爲縱橫家的蒯通戰略眼光不俗,但韓信的良善恰恰是政治鬥爭的命門。雖然韓信在武涉和蒯通的策動下終不忍背棄,深信劉邦不會辜負他所建立的不世之功,但劉邦從未放松對他的防範,先是在垓下會戰之後重施故伎,迅速奪去韓信兵權,繼而借口其爲楚人,改封其爲楚王。

劉邦此舉不難分析:韓信滅齊,再封齊王,在齊地形成巨大威勢,爲防韓信在齊地形成氣候,故而迅速將其調離;再者,齊國城邑衆多,地位十分重要,須掌握在自己手中。漢六年(前201年)十二月,劉邦在消除韓信威脅後,籌劃分封同姓子弟爲王的事情,齊國自然須慎重對待,劉邦一時間陷入遲疑,賴田肯爲之釋疑。

田肯想必爲田齊後裔,對齊地十分熟悉,在他的進言中,盛贊齊國的富庶與形勢的重要,特別強調“非親子弟,莫可使王齊矣”。田肯所論甚合劉邦心意。

十余日後,劉邦冊封“子(庶長子)肥爲齊王,王七十余城,民能齊言者皆屬齊”。嫡子與長子素來最受重視,嫡子劉盈爲太子,庶長子劉肥則被封到了最爲富庶的齊國。由此開啓了劉肥系宗室統治齊地的時期。

關于楚亡漢興的原因曆代多有分析,無論是贊揚劉邦善于用人,戰略得當,還是批評項羽迷信武力,過于殘暴,舉措失當,顯然都忽視了齊國在此間所扮演的重要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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