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裏琛因研究沙俄獲重用,但也因此成爲替罪羊險被殺害,蒙冤數百年

史海撷英 2024-03-14 10:11:38

“圖裏琛,字瑤圃,號睡心主人,滿洲正黃旗人。清朝康熙至雍正年間的政治人物。”這是維基百科對他的簡介,但這些信息遠遠不能反映出他的才華和功績。他是清朝最早的外交家之一,曾三次出使土爾扈特部,假道俄羅斯,行程數萬裏,加強了與土爾扈特部的聯系,爲後來土爾扈特回歸祖國打下了基礎。

他還撰寫了《異域錄》,記錄了使團所經各地的山川、地理、城市、村鎮、居民、物産、風土人情等,對沙俄的曆史、內政、外交、民族等方面有詳細的描述。這部書被收入《四庫全書》,並被國外翻譯成多種文字出版。

曆史上的圖裏琛是一位瘦弱的文官,而且也是清朝曆史上傑出的外交家,他通曉俄羅斯語,還多次出使俄羅斯,並專門寫了一本研究俄羅斯人文、曆史、地理、風俗的書籍,是中國研究俄羅斯方面的第一人。但是圖裏琛早年仕途非常坎坷,在康熙時期仕途非常坎坷,到了雍正時期雖然一度很受重用,可他最後卻險些被清世宗砍頭。

仕途坎坷,外交建功

圖裏琛家族是滿洲正黃旗,姓氏爲阿顔覺羅氏,在史書中又被記載爲圖麗琛或者圖理琛。雖然圖裏琛是滿人,但他不是滿洲貴族家族出身,他的祖先在清朝沒有顯赫戰功,沒有留下世襲官職給他,所以他自幼的家庭生活就非常艱難,屬于貧苦的普通滿洲旗人。

但是旗人當時如果孔武有力是完全可以加入到八旗軍中,在八旗軍中能獲得很高的待遇,可是圖裏琛雖然是滿人,但偏偏自幼身體是體弱多病,不能習武,他連弓都拉不開,因此注定了他不能從軍,只能刻苦學習文化知識。

阿顔覺羅・圖裏琛

所以圖裏琛自幼就勤奮好學,精通滿語和漢語,在12歲時就考中了國子監監生資格,後來由于他能精通滿漢語,在清初時期朝廷很需要滿漢語翻譯,圖裏琛就成了一名滿漢語翻譯官。

康熙二十五年(1868年)時,19歲的圖裏琛通過考授成了內閣中書舍人,從此他正式步入仕途。圖裏琛在成爲中書舍人第二年,就因爲他在語言方面很有天賦,還有些才能,被派去跟隨大學士索額圖、佟國綱等人與沙俄談判簽訂《尼布楚條約》,這是圖裏琛人生第一次與俄羅斯人打交道。

當時的圖裏琛年紀並不大,只是作爲清朝代表團中的參謀文員身份,不過在與俄羅斯人打交道的時候,很快頗具語言天賦的圖裏琛就掌握了一定的俄語,這也爲他日後多次出使俄羅斯奠定了基礎。

在《尼布楚條約》簽訂之後,圖裏琛的仕途沒有太大變化,畢竟當時主要功勞也不在他身上,此後圖裏琛又晉升成了內閣侍讀,一直作爲內閣參謀秘書類的官員。而他的官職晉升速度在當時的滿人中算是比較慢了,畢竟當時滿人想升官還是比較快的,這大概與他的家族出身低微有關系。

在康熙四十二年(1703年)時,圖裏琛被任命爲禮部牛羊群事務總管,這個職位主要是負責禮部祭祀所用牲畜繁殖,結果在康熙四十四年(1705年)時,牲畜的繁殖數量不僅沒有增加反而減少,圖裏琛因此受罰被革除了官職,從此他就賦閑在家。

阿顔覺羅・圖裏琛

圖裏琛這一賦閑在家就待了整整七年,直到康熙五十一年(1712年)時,他的仕途迎來了轉機,而圖裏琛仕途的轉機還得從這一年蒙古土爾扈特部遣使朝貢說起。

土爾扈特部是漠西蒙古也就是衛拉特蒙古四大部之一,在明末清初時期,土爾扈特部受到衛拉特蒙古另一大部准噶爾部的侵擾,被迫把牧場遷徙到了伏爾加河下遊地區。在清朝入關統一天下後,雖然當時土爾扈特部表示臣服于清朝,但由于地理位置太遠,加之沙俄阻撓,因此中斷了與清朝的聯系。

後來准噶爾部在首領噶爾丹的帶領下強行統一了衛拉特蒙古各部,土爾扈特部的阿玉奇汗卻堅決不肯臣服于噶爾丹,並且在清聖祖三次禦駕親征噶爾丹時,阿玉奇汗都派兵在噶爾丹後方進行騷擾。

阿玉奇汗幫助清聖祖攻打噶爾丹就說明了土爾扈特部想回歸中國,但是土爾扈特部回歸中國卻有很大阻力,那就是距離土爾扈特部最近的強國俄羅斯不同意。

阿玉奇汗之所以強烈地想回歸中國,也與沙俄對他們的壓迫有很大關系,沙俄經常恃強欺壓土爾扈特部,強迫土爾扈特部簽訂了很多不平等條約,對土爾扈特部進行全方面的壓榨,所以土爾扈特部回歸中國的意願越來越強烈,但是沙俄卻嚴密監視土爾扈特部與中國取得聯系,沙俄決不允許土爾扈特部去中國朝貢,就是怕土爾扈特部與清朝重新取得聯系。

阿玉奇汗

康熙四十八年(1709年)時,沙俄與瑞典在歐洲展開了大北方戰爭,俄羅斯沙皇彼得一世要求阿玉奇汗派三千土爾扈特騎兵幫助沙俄去打大北方戰爭,阿玉奇汗趁機向彼得一世提出交換條件,那就是土爾扈特部派騎兵支持俄羅斯打瑞典,那麽俄羅斯必須開放道路允許土爾扈特部向中國朝貢。

彼得一世爲了獲得土爾扈特部騎兵的幫助,于是只得同意了阿玉奇汗的要求,就這樣阿玉奇汗派出使團向清朝朝貢,與中國中斷了40多年又重新恢複了聯系。

阿玉奇汗派出的使團使者向清聖祖哭訴沙俄對土爾扈特部的欺壓,並向清聖祖表示土爾扈特部永遠只臣服于中國大清,希望清朝能接納並幫助土爾扈特部東歸,清聖祖爲此十分感動和高興,當即就准備派使團回訪土爾扈特部。

但是清聖祖派使團回訪不能只去訪問土爾扈特部,畢竟那還有俄羅斯的存在,因此清聖祖就得先派使團去拜訪俄羅斯沙皇彼得一世,然後才能順道去探望阿玉奇汗。

而派使團去俄羅斯這是一個難題,派出去的使團首領最起碼得對俄羅斯有一定的了解,最好的人選就是當初跟隨索額圖簽訂《尼布楚條約》的那些人,但是這些人要麽年紀老邁,要麽已經不在官場了,要麽都已經去世了,連索額圖本人都已經被清聖祖給弄死了。

簽訂《尼布楚條約》

這時候吏部考慮到當時年輕的圖裏琛曾跟隨索額圖使團參與簽訂過《尼布楚條約》,于是向清聖祖推舉圖裏琛可作爲使團首領拜訪俄羅斯,于是清聖祖下旨啓用賦閑七年的圖裏琛爲禮部郎中率使團拜訪俄羅斯和土爾扈特部。

就這樣,時年46歲的圖裏琛率領外交使團去莫斯科朝見沙皇彼得一世,在這次出使的過程中,圖裏琛詳細了解了蒙古高原、西伯利亞、烏拉爾山、伏爾加河等地的地理面貌,還仔細了解了俄羅斯和土爾扈特部的風土人情,這爲他日後著書奠定了實踐基礎。

在見到阿玉奇汗之後,圖裏琛向他表達了清朝對他的接納和認可,阿玉奇汗十分高興,在圖裏琛臨走時,阿玉奇汗戀戀不舍地拉著圖裏琛的手說道:“俄羅斯與我衣冠俱不同,我終歸中國矣!”

圖裏琛這一次拜訪阿玉奇汗,也爲日後阿玉奇汗的曾孫渥巴錫汗在乾隆時期排除萬難率領土爾扈特人東歸中國奠定了基礎。

康熙五十四年(1715年)圖裏琛率領外交使團回京,清聖祖立刻就在暢春園對他進行召見,清聖祖向他詳細詢問了俄羅斯的國情,他對答如流,並很專業地向清聖祖指出了俄羅斯的地理位置優缺點,並把他調任爲兵部員外郎,專門派他去勘定中俄邊界。

阿顔覺羅・圖裏琛

這時候圖裏琛發現原來研究俄羅斯可以獲得皇帝獎勵,于是他在此後任職期間多次出使俄羅斯,並細心研究俄羅斯的人文習俗和曆史文化以及地理形勢,並且他開始著手撰寫關于俄羅斯方面的著作。

險些被殺,蒙冤百年

在雍正元年(1723年)時,圖裏琛曆時八年所編著的《異域錄》一書終于完成,這部書詳細描寫了俄羅斯的曆史、人文、習俗、地理等各個方面,圖裏琛將這部書分爲滿漢雙語著作進獻給了剛登基不久的雍正皇帝。

雍正皇帝看後非常高興,並將這部書收藏起來,還下旨在全國推行這部書,後來乾隆皇帝也很喜歡這部書,並下旨把這部書收錄進了《四庫全書》中。畢竟當時俄羅斯是對中國威脅最大的國家,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所以清朝統治者樂意去了解俄羅斯方面的事情。

後來《異域錄》這部書又被傳教士翻譯成法語、德語、英語、俄語等多種文字在歐洲流行起來,歐洲各國學者都對它非常重視,認爲這是研究俄羅斯方面的重要史料依據。

在雍正時期,圖裏琛又多次奉命出使俄羅斯,負責勘定中俄邊界,因此清世宗對圖裏琛很是滿意,于是提拔他爲陝西巡撫兼兵部右侍郎,一時之間圖裏琛靠著研究俄羅斯就晉升成了國家高官。

愛新覺羅・胤禛

雍正五年(1727年)時,清世宗一面要面對沙俄扶持的蒙古准噶爾部的侵擾,一面還要忙于應對沙俄在中俄邊界線上的糾纏,因此清世宗想集中力量先消滅准噶爾部,爲了杜絕沙俄繼續扶持准噶爾部,清世宗就迫切地想盡快與沙俄明確中俄中段邊界線。

在清聖祖取得雅克薩之戰勝利後,與沙俄簽訂了《尼布楚條約》時明確劃定了中俄東部邊界線,此後清聖祖一直想盡快與沙俄劃定中部邊界線,但沙俄一直想蠶食中國領土,不肯與清朝明確劃定邊界線,沙俄一面暗中扶持蒙古准噶爾部,一面又推诿與清朝進行邊界談判,所以一直到清聖祖駕崩清世宗繼位,中俄中部邊界線還沒有劃定。

清世宗繼位後,准噶爾部對清朝的西北邊境地區威脅很大,因此清世宗就想先集中力量消滅准噶部,不想再跟沙俄糾纏,因此迫切地想與沙俄明確劃定中俄中部邊界線。

當時的俄羅斯統治者是女沙皇葉卡捷琳娜一世,她認爲准噶爾對清朝起到了很好的威脅作用,沙俄在此時與清朝談判肯定能取得便宜,因此她也決定與清世宗談判解決中部邊境線問題。

最初清世宗是派了總理事務大臣隆科多負責與沙俄談判,但是在談判中途,隆科多案發,被清世宗罷官奪爵終身圈禁起來,于是在雍正六年(1728年)時,清世宗改派額驸策棱爲正使,圖裏琛爲副使全權負責與沙俄談判。

策棱

策棱是清世宗的蒙古妹夫,對于外交談判並不擅長,他只是挂名爲正使,實際上全權負責與沙俄談判的是善于外交的圖裏琛。

圖裏琛制定了一系列的談判策略與清世宗和大學士馬齊商議,談判策略敲定好之後,清世宗明確了清朝的底線,要求圖裏琛在底線基礎上盡可能多地爲清朝爭取邊境利益。

但是圖裏琛與沙俄的使團首領薩瓦伯爵談判得並不順利,薩瓦伯爵似乎早就摸透了清朝的底線,在談判中處處掌握主動,最後圖裏琛沒有辦法,只能以清世宗的底線與沙俄簽訂了《中俄布連斯奇條約》和《中俄恰克圖條約》。

在簽訂完條約之後,清世宗與策棱複盤談判過程,清世宗越發覺得沙俄不對勁,似乎早就掌握了清朝的底線,所以處處占據主動,因此清世宗認爲使團內部有人被沙俄收買,泄露了清朝的談判策略和底線。

而詳細知道清朝談判策略和底線的人只有清世宗、策棱、圖裏琛、馬齊四人,清世宗不可能出賣清朝,策棱是他的妹夫可能性也不大,馬齊向來爲官清廉,是清聖祖樹立的清官典範,所以清世宗就把嫌疑對象鎖定爲了熟悉了解俄羅斯人的圖裏琛身上。

愛新覺羅・胤禛

但是清世宗只是懷疑,他沒有確鑿證據,因此他對圖裏琛很是不滿也沒轍,最後清世宗以圖裏琛擅自接納俄羅斯商人入境爲由,將圖裏琛罷官下獄,後來刑部判處圖裏琛斬監候之刑,不過清世宗畢竟只是懷疑,所以他沒把圖裏琛置于死地,隨即他下旨赦免圖裏琛死刑,改判圖裏琛去邊境效力。

就這樣,圖裏琛剛在雍正朝仕途高升順利沒多久又掉下去了,此後他不再受清世宗信任,一直到清世宗駕崩,清高宗繼位之後,才又重新啓用他爲內閣學士兼工部侍郎。

乾隆二年(1737年)71歲的圖裏琛向乾隆皇帝告老退休獲得批准,此後圖裏琛一直居家養老,乾隆五年(1740年)時,圖裏琛年老去世,終年74歲,算是善終了。

其實圖裏琛受罰算是一大冤案,因爲這個秘密直到1980年時才由俄羅斯曆史學者尼古拉・班特什・卡緬斯基披露出來。

在尼古拉・班特什・卡緬斯基所著的《中俄兩國外交文獻彙編》記載,當初中俄談判時,薩瓦伯爵通過傳教士巴多明結識了大學士馬齊,隨即薩瓦伯爵給了馬齊2000兩黃金和價值1000盧布的貂皮,于是馬齊就把清朝的談判策略和底線詳細的告訴給了薩瓦伯爵。

富察・馬齊

由于馬齊平時清廉形象深入人心,官聲和口碑極好,清世宗沒有懷疑他,反而是精通了解俄羅斯的圖裏琛讓清世宗起了懷疑,圖裏琛算是替馬齊承擔了責任,就這樣圖裏琛險些被殺還被冤枉了兩百多年。

縱觀圖裏琛這一生仕途也真是頗爲坎坷,早年由于沒有關系在官場上抑郁不得志,終于靠著研究俄羅斯走向仕途巅峰獲得了清世宗的重用,但是最後卻又因與俄羅斯談判險些被冤殺,仕途也就徹底盡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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