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镗歎㈣

百年的驿站 2024-05-09 01:58:01

要說京镗在當宰相的這幾年中,也有過“直言進谏”的時候:甯宗欲封宦官王德謙爲節度使,诏書已經起草好了,征求京镗的意見,京镗卻要求皇帝將其撕毀。甯宗道:“就封王德謙一人,下不爲例,可以麽?”京镗道:“真宗時宦官劉承規求封節度使,真宗皇帝在宰相王旦的極力反對下沒有答應;徽宗時宦官童貫被封爲節度使,執掌兵權後卻禍國殃民。願陛下以真宗皇帝爲榜樣,記取徽宗時的教訓,千萬不要破這個例。”這件事原本就有朝臣反對,宰相京镗再一堅持,甯宗便打消了封王德謙的念頭。不過,如果仔細分析一下,京镗的這一“直言進谏”顯然是另有深層原因的。《宋史·京镗傳》中說:“或曰,亦侂胄意也。”原來也是韓侂胄的意思,雖然說得不太肯定。不過,再看看《宋史·宦者傳四·王德謙》,就比較清楚了:“韓侂胄與德謙爭用事,德謙屢以計勝,侂胄擠之,诏與外祠,台谏又交章論駁。”原來,韓侂胄與王德謙爭權奪利,而王德謙“鬼”得很,經常施展點小計謀而獲得勝利,起初占了上風。大概是因爲宦官自古以來名聲就不太好吧,老謀深算的韓侂胄“團結”部分朝臣,共同對付爲人不齒的“閹豎”,終于扭轉了局勢。很顯然,同樣老謀深算的京镗不過是又一次“站對了隊”而已。結果,王德謙亦被貶逐而死,韓侂胄則鞏固並進一步擴大了自己的權勢。

慶元二年(公元1196年),剛剛當上宰相不久的京镗又發現了一個“人才”——大理司直、諸王宮大小學教授史彌遠。一天,京镗屏掉左右,悄悄地對他說:“君他日功名事業過镗遠甚,願以子孫爲托。”(《宋史·史彌遠傳》)他的眼光果然不錯。京镗死後六七年,韓侂胄爲鞏固權勢、轉移矛盾而倉促伐金,遭到慘敗後被史彌遠等設計刺死。不久,史彌遠取代韓侂胄成了南宋曆史上的又一位權臣,他在甯宗時擔任宰相17年,理宗時又單獨爲相9年;他長期擅權用事,打擊異己,培植黨羽,使南宋王朝的政治日益腐敗。至于史彌遠有沒有記住京镗的“知遇之恩”,另眼看顧其子孫,就不得而知了。

元人脫脫等在修完《宋史·京镗傳》後也感慨地說:“(京)镗暮年得政,朋奸取容,既愧其初服矣,況僞學之目,識者以爲镗實發之乎?士君子立身行事,一失其正,流而不知返,遂爲千古之罪人,可不懼哉!可不懼哉!”

猶如今天的“59歲現象”一樣,一位一身正氣、視死如歸的外交家、大英雄,而且,在擔任四川地方官時還能興利除弊,顯然是深受人民愛戴的好官員、好領導,到了晚年,到了位高權重之時,卻“一變其素守”,投靠權奸,爲虎作伥,迫害良善,成了一個地地道道的無恥小人,成了一個千古罪人,怎不令人歎惜!發生在京镗身上這種變化的根源是什麽?究竟是他晚年“放松了思想改造”,還是受到權力的巨大腐蝕,抑或是權力本身缺乏有效的監督?個中緣由,怎不發人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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