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中統特務死前留下兩字字謎,警方破案後,發現三百年前寶藏

溫讀pro 2024-05-03 14:03:44

1950年11月16日,湖南長沙晴空萬裏,鴻雁高飛。

彼時,正值解放初,全國各地的“鎮反”運動轟轟烈烈。對于即將被押上斷頭台的“反動分子”們來說,天氣是晴是雨,都沒有任何意義了。

當天中午,有24名死囚被帶出了監房,五花大綁後押上了位于碼頭旁露天倉庫的刑場。公審大會宣判後,他們就會被執行槍決。

露天倉庫那邊,已經聚集了一大批看熱鬧的群衆,等著看“反動派”的下場。

這次被槍決的24個囚犯中,有一個特殊的人——中統特務彭祖清。

01

彭祖清畢業于江蘇私立美術專科學校,畢業後,經老師推薦到上海當了一名美術編輯。後來爲生計所迫,他又去了《東亞導報》工作。

《東亞導報》是一家漢奸報紙,後台是日本特務機關“興亞院”。

彭祖清會一些簡單的日語,所以偶爾會被“興亞院”叫去畫宣傳畫、寫寫大幅標語之類。

一來二往,他和幾個日本特務成了哥們兒。

這件事情不知怎麽傳到了中統耳中。

中統派出美女特務和彭祖清聯系,軟硬皆施,逼著他加入了中統。

就這樣,他從漢奸陣營跳到了國民黨陣營,從此開始死心塌地給中統辦事。

抗戰勝利前夕,“中統”方面忽然給彭祖清下了一道緊急通知——“已經暴露,立即撤離”。

他連忙收拾好行李,根據事先安排跑到長沙,向“中統湘站”報到。

到了長沙後,彭祖清打著中學教師的名頭,繼續收集情報。

抗戰勝利後,他本來想要回老家的。

但是此時他已經在長沙娶妻生子,再加上中統也希望他繼續留在特務站工作,只好打消了回家的念頭,從此定居于長沙。

彭祖清沒有任何背景,工作能力也很一般。他的特務生涯可以說是毫無亮點,基本是屬于長期坐冷板凳的狀態。

從1939年初參加“中統”算起,到1948年,他的級別只升過三檔,和同事比起來,簡直是原地踏步的水平。

1949年8月4日,長沙和平解放。

中統命令幾個特務留守長沙,作爲潛伏力量,等待時機。

彭祖清正式出任“地下軍大隊長”,手底下還有六個成員。

此時他已經辭去了美術老師的工作,自己開了一家畫店,除了賣畫以外,還偶爾搞美術培訓,收入不錯。

這個時候,國民黨當局早已跑到台灣島上,

彭祖清既不想升官,更不想爲黨國效力,只想安安靜靜呆在長沙過自己的日子。

然而事與願違,1950年3月,從台灣傳來一道命令——暗殺湖南省和長沙市的共産黨高級領導。

彭祖清不敢違令,帶著手下六名弟兄足足准備了三個月。

誰知暗殺還沒開始,他們就被人舉報,直接被當地公安一鍋端了。

1950年11月,彭祖清和其余23名囚犯被押上了刑場。

由于這次處決的死囚太多,公安大隊特別重視,由大隊長老劉親自擔任總指揮

行刑的時辰到了。

老劉右手提著一個喇叭筒,左手執一小紅旗,扯開嗓門對著喇叭筒一聲大吼:“預備——”

跪在地上的死囚此時早已經瑟瑟發抖,連頭都嚇得擡不起來了。

突然,忽然有人發出一句尖銳的叫喊:“饒命啊!我檢舉尚保……我立功…………”

老劉聽到了這句話。

但他以爲這是人臨死前過度恐懼發出的哀嚎,再加上那人一口南方方言,所以沒有理睬,只管接著發令:“開槍!”

隨著一陣槍聲響起,死囚紛紛倒地。

可是公安大隊的班長小薛卻清晰地聽到了“檢舉”兩個字。

在千鈞一發之際,他一個箭步躥過去,將對著喊話死囚開槍的戰士的槍管往上一托。

槍聲過後,按照老規矩,應該檢查這些人是否都咽了氣,沒咽氣的還要立刻補槍。

小薛跑到老劉面前,彙報了剛才的情況。

老劉跑到橫七豎八的屍體前查看,發現果然有一個死囚沒中彈,但他因爲過于驚恐昏死了過去。

這個死囚,正是彭祖清。

老劉問小薛:“這家夥剛才叫喚什麽了?”

小薛說:“好像叫饒命啊、檢舉啊什麽的。”

恰好,旁邊站著的副班長小王是南方人,聽得懂南方方言。

他報告說,這個犯人說要檢舉—個叫“尚保”的人。

這時軍管會、法院的人也過來了。

大家交換了一下意見,當場決定把彭祖清送醫院搶救,待其蘇醒後視其檢舉內容再說。

爲了保護他的安全,軍管會指定法院、公安局派員聯合看守。

按常理來說,這麽多人看守一個昏迷的犯人,應該足夠安全了。

然而事實難料,就在彭祖清住進醫院的第一晚,居然莫名其妙死在了病房裏。

02

11月16日晚,醫院給彭祖清注射了鎮靜劑,他昏昏睡去。

在場的看守者商量該怎麽排班輪值。最後商量出的結果是每人三個半小時,其順序依次是小薛、小王、小張。

凶案就發生在淩晨三點。

值勤的小王看換崗時間到了,就去隔壁屋裏喚醒熟睡的小張,整個過程耗時不到兩分鍾。

就在小張輕手輕腳走到病房交接時,被眼前的一幕嚇得魂飛魄散——彭祖清的被子被掀開,胸口插著一把匕首,人已經沒了氣息。

就這樣,死囚彭祖清搖身一變成了凶殺案的被害人。

短短一天內,他的命運變化之離奇,簡直讓人瞠目結舌。

彭祖清之死,引起了長沙市委的高度重視。

公安局組建專案組進行偵查,組長由偵緝隊副隊長任貴生擔任,剩下的成員有古克山、仇一鐵、黃金道。

11月17日下午,專案組開了第一次案情分析會。

這個案子,聽著頗有些嚇人。不過從勘查情況來看,凶手作案的軌迹還是比較清晰的。

根據現場留下的足迹,凶手是從醫院西側的竹籬笆牆潛入,作案後順著老路逃離。

本案最大的疑點是作案時間——凶手爲何能把下手殺人的時間卡得那麽准呢?難道他提前知道排班情況?

在病房的窗外勘察時,偵查人員發現了幾個煙蒂、一些啃過的鹵雞骨頭。

由此,可以推斷出凶手事先並不知道換班時間。

他很有可能早就潛入了醫院,守在病房外,等到淩晨三點小王離開病房去喚小張來換崗時,趁機溜進病房行凶。

作案時間和作案手法都搞清楚了,那接下來就是最重要的一點——作案動機是什麽

當天,彭祖清在刑場上大喊“檢舉”被槍下留人的一幕,有無數圍觀群衆目睹,是長沙城內傳的沸沸揚揚的一樁大新聞。

可以想象,彭祖清要檢舉的人也必定收到了風聲。

說不定在行刑那一刻,凶手就躲在人群裏,默默注視著發生的一切。既然彭祖清大難不死,那他只能铤而走險,出手將他幹掉了。

一想到此,專案組的人不寒而栗。

可是長沙這麽大,凶手又沒有留下任何毫無線索。

那個年代,根本不可能靠DNA、監控破案,要如何揪出真凶呢?

偵查工作進入了死胡同。

這個時候,長沙公安局的程萍局長來電話了。

任貴生彙報說現在案情陷入了僵局。

程局長提點道:“搞偵查就好比是走迷宮,一條道走不通,就得換一條路走。”

一語驚醒夢中人。

任貴生突然意識到,這個案子會不會和彭祖清的中統特務身份沒有任何關系?

有沒有可能只是單純的仇殺或者情殺。

他立刻找來了古克山、仇一鐵、黃金道。

四個人一合計,決定圍繞著彭祖清生前的情況先調查一番。

專案組花了三天時間,將彭祖清的妻子陸錦花、中學同事、畫店員工找來一一問話。

誰知這一查,還真的發現了新的情況——彭祖清竟是—個不折不扣的淫棍,生前交往、糟蹋過的女人不計其數。

由此,專案組提出了疑問:彭祖清如此肆無忌憚地玩弄女性,難道就沒有留下什麽“桃花債”?在舊社會,他背靠國民黨,自然有人替他收拾爛攤子,但是解放後,沒了保護傘,誰還能替他擺平這些爛事呢?

于是,任貴生提出了一個可能:是否因桃色方面的糾葛引發了這起命案?

11月30日上午,專案組開始訊問彭祖清的妻弟陸錦仁。

陸錦仁在漢口做生意,過年時才回長沙與家人團聚。

據他說,他與彭祖清這個姐夫接觸很少。但是今年6月,他曾接到彭祖清的一份電報,向他借三百萬元(舊版人民幣)。陸錦仁一時拿不出這麽多錢來,准備向朋友籌措,可是錢還沒湊齊,彭祖清就被人民政府抓進去了。

除此之外,陸錦仁還透露了一條線索。

他說之前聽姐姐隱約提過,彭祖清和畫店的女幫工徐姨有染。

12月2日,專案組把彭祖清徐姨請到了城東分局。

徐姨是長沙當地人,已婚,容貌平平,體態偏胖,膚色黝黑。她承認和是老板彭祖清的姘頭,但是否認自己和彭有矛盾。

就在偵查員覺得線索又斷了的時候,徐姨無意中的一句話使他們産生了興趣:“今年6月底,就是彭老板被抓進去前大約半個月,他讓我去城南的大鵬旅館送過一封信,交給旅館老板娘。“

就這樣,調查的觸角伸向了“大鵬旅館”。

03

大鵬旅館開設于1938年12月開張,是一幢三層樓房。

老板顔開複今年五十六歲,是個其貌不揚的小老頭。他的過往很神秘,沒人知道他是哪裏人,也不知道他來長沙開旅館前是幹什麽的。

老板娘姓陳,名彩霞,四十出頭,風韻猶存。

任貴生帶隊去了“大鵬旅館”。

進門一看,一個打扮妖豔的半老徐娘正坐在前台照鏡子。

她見有人進來,連忙滿臉笑容地站起來打招呼:“幾位客官,是要投宿嗎?”

古克山不想和她廢話,沉聲喝問:“顔老板在嗎?”

“他出去了,你們找他什麽事。”

古克山道:“我們是公安局的!老板不在,找你這個老板娘一樣的!”

陳彩霞嚇得結結巴巴說:“我……我什麽也沒幹啊!”

任貴生一看她這個做賊心虛的樣子,就知道背後必有隱情,立刻將她帶回去審問。

陳彩霞是個沒多少文化的女人,面對專案組的盤問,沒抵擋幾下就交代了一切。

原來今年春上,彭祖清來大鵬旅館給自己無錫老家的親戚找住處。一來二去,他就認識了老板娘陳彩霞。

說起來,陳彩霞也是個苦命的女人。

她十六歲被人販子賣入妓院的,直到1938年才被顔開複贖身,嫁給了一個比自己大十幾歲的老男人。

陳彩霞一直覺得以自己的姿色,給顔開複當老婆實在是委屈了。所以她認識彭祖清以後,兩個人幹柴烈火,很快就勾搭到了一起。

從1950年4月開始,彭祖清就經常趁著老板不在家,偷偷跑來旅館和陳彩霞幽會。

他們自以爲瞞的天衣無縫,可是這樁奸情還是在1950年6月25日被撞破了。

那天中午,有人約顔開複出去吃飯。

顔老板嗜酒如命,每次吃飯不喝個酩酊大醉是不會回家的。

陳彩霞尋思,等他喝完酒回到家裏只怕天都快黑了,于是就決定叫來彭祖清約會。

當天下午,彭祖清如約而至。

哪想人算不如天算,這天顔老板的飯局沒有約成,他提前回到了旅館。

旅館前台的店小二早就收了老板娘的好處,就撒謊說老板娘出去買東西了。

顔開複沒有起疑,坐到了賬台前,開始抽煙喝茶。

小二生怕彭祖清從樓上走下來露餡,就找了個借口上樓報信。

陳彩霞聽了大驚失色。

她知道賬台是下樓的必經之路,如果彭祖清下樓肯定會被看到,可是旅店登記表上又沒有他的名字,到時候一問就糟糕了。

彭祖清看到姘頭急得團團轉,就說:“那這樣吧,你給我找一條繩子,我從二樓窗戶爬下去。”

陳彩霞想想也只有這樣了,于是就找了截晾衣服的繩子,幫情夫從窗口攀爬下去。

本以爲事情就這麽糊弄過去了,可那天仿佛合該有事,彭祖清下到地面,正准備穿過後院爬牆而出時,被走到後院上廁所的顔老板當場捉住。

顔開複一看有個男人鬼鬼祟祟從自家牆頭爬出去,再聯想到妻子的“職業”,立刻就明白了一切。

“綠雲蓋頂”的他勃然大怒,直接將陳彩霞吊起來,用鞭子抽打拷問。

陳彩霞招架不住,就把與彭祖清通奸的全過程一五一十全說了。

顔開複當下冷笑數聲:“好,好得很!姓彭的,我記下你了!”

陳彩霞害怕丈夫去找彭祖清麻煩,就讓店小二通風報信,通知彭祖清一定要當心。

彭祖清得到風聲後,急得團團轉。

他知道,新社會不比舊社會。這種傷風敗俗的事情一旦捅出去,他很有可能被民兵隊伍送去蹲局子,搞不好還會查出中統特務的身份。這樣一來,恐怕就要提前去見閻王了。

彭祖清思來想去,只想到一個辦法——花錢消災。

他覺得顔開複是生意人,生意人無非就是爲了生財,多給他些錢,總能擺平這件事的。

因此,他趕緊給漢口的妻弟陸錦仁發電報借款。

另一邊,陳彩霞也在等彭祖清的消息。

自從她被丈夫撞破奸情後,就一直被軟禁在家裏,無法出門,也得不到外面的消息。

就在她終日提心吊膽之時,顔開複帶回來一個意外的消息。

原來,彭祖清的國民黨特務身份被發現了,人民政府將這夥人一網打盡,估計是難逃一死了。

顔開複高興極了,自己還沒出手收拾奸夫,就有人民政府替天行道了。

他爲此特地擺了一桌酒,高興地在家裏慶祝。

等到11月16日行刑那天,顔開複特地穿戴整齊,早早來到露天倉庫,准備親眼看著奸夫身首異處。

可是萬萬沒想到,彭祖清命不該絕,居然從槍口下撿回了一條命。

據陳彩霞說,行刑當天,顔開複一宿未歸,直到次日上午七點多才一臉疲憊地回家。

事到如今,一切線索都指向了顔開複。

很快,專案組將他列爲嫌疑人,並展開了調查。

經鑒定,顔開複的一雙布鞋和醫院現場發現的腳印完全吻合。

與此同時,長沙公安局意外收到了一份由武漢市人民政府轉來的檢舉材料。

原來,“大鵬旅館”老板顔開複真名張彪,系二三十年代活躍在洞庭湖上的匪幫頭目之一。

抗戰爆發後,匪幫內部發生內杠,張彪卷了部分贓款逃離洞庭湖一帶,之後化名顔開複定居長沙,用贓款盤下一家旅館,易名“大鵬旅館”。

他本想隱姓埋名,在長沙好好過日子,哪想到妻子紅杏出牆。

對于江湖氣很重的舊社會匪徒來說,被戴綠帽子恐怕是最難忍受的事情。

顔開複發誓要讓彭祖清血濺五步。

因此,彭祖清在刑場上沒死成後,他決心自己動手。

當天,顔開複騎上自行車一路尾隨到了醫院,趁著半夜看守人換班之時,手刃了這厮。

鐵證如山,顔開複認罪伏法。

至此,這起離奇曲折的“死囚被殺案”終于找到了凶手。

但是,事情還沒完。

因爲彭祖清臨刑前大喊的“檢舉尚保”,還沒搞清楚到底是咋回事。

目前僅知的,就是彭祖清死于“仇殺”,和檢舉之事毫無瓜葛。

那麽他臨死前要檢舉的“尚保”,到底是何人呢?

04

任貴生四人破獲了命案,可是還沒等喘口氣,就又馬不停蹄地投入到了新的工作中。

專案組分析來分析去,擺在他們面前的唯一線索就是“尚保”二字。

要從茫茫人海中揪出這樣一個人來,何其困難。

任貴生說認爲,從彭祖清的特殊身份來看,大致上可以推斷這個“尚保”應該是敵特線上的人,有可能是以前的“中統”同事,也有可能是情報線的上家或者下家。

其實之前在調查命案的過程中,專案組已經把彭祖清的曆史情況、社會關系查了個底朝天。

可是,查來查去,都沒找到和“尚保”有關的線索。

1951年1月2日上午,專案組再次開會,研究案情。

這一次,偵查員黃金道忽然提出一個觀點:我們對“尚保”兩個字的發音是否領悟得准確?

會不會彭祖清要表達的根本不是人名?

這個觀點引起了其他人的重視。

專案組立刻跑去找彭祖清的老婆陸錦花了解他生前的語言習慣。

陸錦花是長沙縣人。她說彭祖清在長沙已經生活了多年,能夠說當地話,不過在緊很多急情況下,他脫口而出的話基本就是無錫家鄉話了。

偵查員古克山連夜找了幾個生活在長沙的無錫人,向他們詢問“尚保”二字在無錫話裏對應的詞語。

一個姓王的無錫老人琢磨了很久,反反複複念叨著“尚保”。

突然,他開口說道:“尚保,好像在無錫話裏還可以讀作藏寶。”

專案組如獲至寶,立刻將這條線索上報。

一般說來,“藏寶”有可能是自家的,也有可能是別人的。

可是如果是自己家的藏寶,用不上“檢舉”二字。

彭祖清在長沙有妻有子,必然會爲了他們的未來打算,給家人留下生活來源。

那麽只剩下一種可能,他要檢舉的“藏寶”另有其主。

這樣一來,彭祖清待過的“興亞院”、“中統局”,執教過的學校以及經營的私人畫店等等,都被從頭到尾盤了一遍。

期間付出的辛苦,可想而知。

1951年2月3日,專案組接到了看守所劉所長的電話。

顔開複殺人案偵破後,陳彩霞也一並進了看守所,配合調查。

這個女人自入所第一天,就在監房裏大喊大叫“冤枉”,白天叫,晚上也叫,把其他人犯搞得不勝其煩。

不僅如此,她還在看守所裏鬧自殺,一下子用繩子上吊,一下子撞欄杆,把看守所弄得雞飛狗跳。

劉所長沒辦法,只好跟專案組聯系,要求他們去看守所處理。

任貴生一聽,就覺得此事有問題。

因爲陳彩霞並不是凶手,早就應該放出來了。他連忙和看守所打招呼:“這屬于延期羁押,違反規定了,趕快放人吧。”

爲了安撫陳彩霞的情緒,任貴生還帶著專案組親自走了一趟看守所,把陳彩霞帶出來再送回“大鵬旅館”。

他萬萬沒想到,正是這看似“多此一舉”的行爲,最終破獲了全案最大的“藏寶之謎”。

05

到了大鵬旅館後,古克山在服務台內牆壁上意外發現了一幅《月下美人》畫。

這是一幅水墨彩繪國畫,一個手執羅扇的美女靜坐于庭院藤椅上,頭頂是一輪明月。落款上寫著一行簪花小楷:洛君爲大鵬旅館專寫于已醜年仲秋。

古克山是專案組中最有文化的人,平時就喜歡收集古畫、古書。

他算了算,己醜年是1949年,仲秋就是9月下旬吧,這幅畫應該是作者洛君前年仲秋時節專門替大鵬旅館臨摹的。

而洛君這個名字也不陌生。

之前他們調查彭祖清生平的時候,就知道彭祖清的筆名之一就是洛君。

這麽說,彭祖清早在1949年9月以前就已經跟顔開複或者陳彩霞有來往了。

可是,按照顔開複夫妻的供詞,陳彩霞是1950年4月才跟彭祖清相識而成爲情人的。

這麽重要的時間,按理說應該不會記錯啊。

那麽就只剩下一種可能,顔開複或者陳彩霞對專案組撒了謊。而這個謊言的後面,顯然隱藏著重要秘密。

古克山當下不動聲色,回到單位後,才說出了自己的猜想。

任貴生聽了,覺得很有道理。

他說:“這夫妻倆不是尋常人物,尤其是顔開複,匪幫出身,心思很深,恐怕套不出什麽話來,還是得從陳彩霞身上下手。”

于是,剛剛回到家的陳彩霞又一次被傳訊了。

這一次,古克山拿出了那副《月下美人》。

陳彩霞的心理防線崩潰了,終于說出了實情:

1938年,顔開複隱迹江湖潛逃至長沙後,用贓款盤下了“大鵬旅館”,還搞了一番裝修,請了兩個工匠,在旅館裏幹活。

結果工匠開工時,從地裏挖出了一口上蓋石板的大缸,缸內盛滿了金銀珠寶。

當時還是舊社會,目無王法的顔開複只想要獨占橫財,毫不遲疑將兩個工匠劈死,屍體就地掩埋。

陳彩霞目睹了殺人的一幕,嚇得魂不守舍。

顔開複嚇唬她說:“你要想保住小命,只有四個字:守口如瓶!”

陳彩霞跪下對天發誓,一定守口如瓶。

之後,顔開複定制了四個雙層白銅箱子,將金銀裝入箱子鎖上,親自動手在後院挖了一個更深的坑,上蓋石板,覆上泥土。

這件事一直神不知鬼不覺。

直到1949年秋,陳彩霞奉丈夫之命去找彭祖清的畫店訂制《月下美人》圖,結識了彭祖清。

兩人很快鬼混到了一起,到了如膠似漆、無話不談的程度。

1950年暮春的一天,陳彩霞終于向彭祖清吐露了“大鵬旅館”藏寶的秘密。

寶藏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

彭祖清反複盤算,決定設法占有這些財寶,然後與陳彩霞私奔海外。

可是還沒來得及實施計劃,他和陳彩霞的奸情就敗露了。

顔開複被戴了綠帽子,動用“家法”拷打陳彩霞。

他不僅要陳彩霞承認通奸的事情,更加想要確定妻子有沒有把藏寶的事情說出去。

陳彩霞熬不過,只好乖乖招供。

顔開複知道秘密已經泄露後,驚恐不已。

因爲這不僅關系到藏寶,還會牽連出那兩個工匠的命案。

他後悔莫及,早知道當初一刀捅死陳彩霞,也就不會留下後患了。

顔開複想來想去,終于想出辦法來了。

第一步,就是趕緊轉移地下的東西。

第二步,就是指使陳彩霞約彭祖清來旅館幽會,故意敗露,卻又讓彭祖清逃掉。

這樣一來,即使彭祖清後面把藏寶殺人的秘密說出去,他也能以情敵之間的矛盾來爲自己開脫。反正屍體和寶物都已經轉移,誰也挖不出什麽東西來,一口咬死彭祖清陷害原配就行了。

可是,接下來發生的情況出乎顔開複意料——彭祖清的潛伏特務身份暴露了,關進了看守所。

不過他的運氣似乎還不錯,彭祖清被捕後並未交代藏寶秘密。

在此期間,顔開複終日提心吊膽,每天都要讓賬房先生念報紙,看看有沒有什麽新聞。

這顆心一直懸到11月15日,終于放了下來。

因爲彭祖清很快就要被槍斃了。

哪知在最後關頭,彭祖清喊出了一嗓子“藏寶”,保住了一命。

顔開複一天之內經曆了大起大落。

他不想再過提心吊膽的日子了,決定親手終結這個噩夢。所以,就有了11月16日發生在醫院的那樁命案。

事後,盡管專案組查到了他們夫妻倆頭上,可是爲了掩蓋藏寶殺人的秘密,他們將和彭祖清相識的時間推遲到了1950年4月。

直到偵查員從那幅畫上發現了漏洞,這才真相大白。

結束訊問,長沙市公安局當即派出十名警員,將顔開複帶到了他轉移財寶的新地點,果然挖出了金銀和工匠的屍骸。

經專家鑒定,這批寶物可以追溯到明代晚期。

很有可能明末戰亂時期,當地土豪逃難時埋藏的,之後主人途中遭遇不測,藏寶之事也就成了一個秘密。

于是,在曆時三個月的漫長偵查後,“彭祖清被殺案”終于水落石出。

最後,顔開複被判處槍決,陳彩霞被判處十年有期徒刑。

這起曲折離奇的驚天大案,從此成了長沙市民茶余飯後的談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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