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倫理:又見初戀

小扇說故事 2024-04-19 09:48:22

吳老頭從沒有預料到老天爺會和他開這樣一個玩笑,半截身子進土的年齡還能再見到曾經的初戀梁微。

梁微發現吳老頭在看她,淡定從容朝他走去。

走來的人雖然是半老徐娘,但仍然風韻猶存,露出淺淺的笑容,眼角的上揚的皺紋如同鈎子一樣,吳老頭沉寂的心再一次被挑動。

“老吳,你也來這裏買菜嗎?”

“啊?啊!”吳老頭猛地回過神來,掂量起手裏拿著的二兩蔥蒜,“是啊!我買菜呢!你、你怎麽也在這裏?”

吳老頭勤勤懇懇一輩子,老了在家閑不住,買菜的時候喜歡繞一繞,故意跑到離家遠的菜市場。

上學的時候,吳老頭就和梁微一見鍾情,兩個人情意綿綿,等到畢業准備談婚論嫁的時候,他們的戀情遭到了梁家人的反對。

吳家在北方,梁家在南方,一南一北,梁家人舍不得女兒遠嫁,他們提出條件除非吳老頭搬到南方,不然婚禮絕對不同意。

吳老頭割舍不下父母,只能忍痛割愛。

梁微回答,“我女兒在這裏工作,她不放心,爲了不讓她擔心,我就搬過來了。”

“搬到這裏了?”吳老頭喜上眉梢,情不自禁的靠近梁微,“搬到這裏好啊,搬過來就不走了吧?”

梁微害羞,看看周圍的人,怕被看笑話,往旁邊躲了躲,點頭,“不走了,”

吳老頭按住心裏的驚喜,禮貌的邀請梁微吃飯。

兩人去了小飯館,吳老頭特意訂了包間。

點菜後,服務員爲他們倒了茶水就走了,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間裏,只有他們面對面坐著。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說什麽好。

“你閨女多大了?”吳老頭率先打破了沉默,問,“工作忙不?”

“快三十了,”梁微說:“之前一直不談戀愛,我還擔心她嫁不出去呢,最近才知道那個丫頭背著我談戀愛呢,不告訴我,是怕我不同意,現在瞞不下去才說出來。”

說著,梁微斑駁的臉泛起紅暈,她微微低頭,聲音也小了點,說:“現在時代不一樣了,我不想閨女留下什麽遺憾,就答應她搬過來了。”

遺憾兩個字讓吳老頭也變得憂傷起來,但很快他又打起精神,握緊手裏的玻璃杯,心虛的問,“你們家老頭也搬過來了?”

“老頭幾年前就去世了,現在就剩下我和女兒。”

吳老頭緊繃的神經舒緩了,說:“我們還真是同命人呢,我老婆子也在幾年前去世了,傷痛在所難免,活著的人更要珍惜。”

服務員的敲門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吃完飯,吳老頭送梁微到樓下,想上樓坐坐。

梁微難爲情的說:“閨女和她爸爸感情好,這麽突然,我怕她接受不了,”

“我等你,”吳老頭不願意讓心上人爲難,掩著心裏的失落,說:“一輩子都過去了,不在乎剩下的幾天,你上去吧,明天我們一起買菜。”

“好。你也快回去吧,隔著一個區呢,晚點該會年輕人搶位置了。”

“放心吧,”吳老頭如同回到了年輕的時候,得意的擺動手臂,自信滿滿的說:“我身體好,不和他們搶,讓他們坐著,我樂意站。”

吳老頭哼著小曲回到家,兒子吳海福很詫異。

“爸,”吳海福放下手機,問,“今天怎麽了?有喜事?”

吳老頭留了個心眼,提起前幾天他們討論的事情,說:“我想了想,覺得你們說的有道理,買婚房的錢,我願意出,你們搬出去住吧,”

吳海福和女朋友鄭珍正在商議結婚的事情,小兩口想買套新房,讓吳家出首付。吳老頭一口回絕了,他認爲老房子可以住人,沒必要再花錢。

最主要的原因是人老了,害怕孤獨,更願意和年輕人住在一起。

而現在吳老頭有恃無恐,將來梁微搬過來和他一起住,有年輕人在也不方便。爲了不受到打擾,他只能忍痛花錢。

“爸,你真的答應了?”吳海福激動的握住吳老頭的手,說:“我可聽見了,你不能反悔,”

吳老頭堅定點頭,“老子說話是開玩笑嗎?”

“那就行,”吳海福立刻說:“我盡快約人,讓你和珍珍母親見面,趁著天氣好,把婚事定下來。”

“好啊!”吳老頭也樂意,只有兩個年輕人搬出去就沒有人打擾他和梁微了。

“我支持你結婚生子,尋找自己的幸福,”吳老頭開始鋪墊他的愛情,說:“人,不管是年輕還是年老都不要給自己留遺憾,愛情是好東西。”

吳海福嗅覺敏感,問,“爸,你今天怎麽說話這麽奇怪?”

“沒什麽,我是想說,每個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嘛,”

“我沒有阻止你找老伴,是你不願意,”吳海福說:“之前,我不也給你介紹了嗎?”

“是,是,”吳老頭樂呵呵點頭,“現在你的事情最重要,快去告訴珍珍吧,選個好日子,把婚期定下來。”

隔天,吳老頭心思飄忽,無論做什麽事情都想著梁微,窗外陽光柔和,吳老頭忍不住給梁微打電話,想約她出來吃飯。

梁微拒絕了,說要陪女兒,只能改天。

吳海福到鄭珍上班的地方接她下班,鄭珍剛上車,他就把好消息告訴了她。

鄭珍也很激動,拍手說:“太好了!這樣我媽媽就不用擔心了,之前她一直因爲你們家不願意買房的事情生氣,她也不是計較什麽,就是覺得你們家對婚事不重視。”

“都怪我,如果我能多賺點錢就好了,”吳海福失落自責,“現在結婚還要靠長輩接濟。”

“這也沒什麽的,”鄭珍寬慰他,說:“我們才畢業幾年,沒多少錢很正常,結婚又要花好多錢,我理解你,只不過,我媽也爲我做了很多,我不想她失望。”

吳海福握緊鄭珍嬌嫩的小手,說:“嗯。我明白。會好的。”

鄭珍羞笑著抽回手,拍拍吳海福的肩膀,“別膩歪了,走吧,我媽還等待著我們吃飯呢。”

吳老頭家,電視機開著,廣告輪番播放,他卻在衣櫃前翻找合適得體的衣服,爲約會做准備。

老當益壯,風韻猶存,吳老頭對著鏡子左右側身,黑色的長衣裹著圓潤的身體。

“這衣服怎麽顯得這麽胖呢,”吳老頭搖頭,打量著揉搓下巴,“不好看,”

又試了試,吳老頭還是沒有中意的,郁悶的坐在床邊。

“爸,”

吳海福突如其來的喊聲嚇得吳老頭一哆嗦,“你要嚇死老子!”

他拍拍胸口,幽怨的瞪了瞪兒子,“進門不打招呼!”

“爸,我進門就叫你,你沒答應,”吳海福瞥見堆積在床上的衣服,問,“你幹嘛呢?把衣服全翻出來了?”

“沒什麽,這些衣服都不好看,占地方,”吳老頭說:“我清理清理,”

吳海福坐在吳老頭旁邊,說:“沒事,明天我帶你去買衣服去,後天,我們就去見珍珍的家人。”

後天?後天,吳老頭約了梁微。

“誰定的日子?”吳老頭不願意委屈梁微,說:“改天不行嗎?”

吳海福反問,“你後天有事嗎?”

“我、”

吳老頭的手機突然響起,一看是梁微,吳老頭拿著手機就走。

“老吳,”梁微懷著歉意,說:“我們改天再見面吧,家裏有事,我實在走不開。”

吳老頭立刻問,“啊?出什麽事情了?有我呢,你別怕,告訴我,怎麽了?”

“哎呀,不是壞事,”梁微嬉笑起來,“是我女兒的事情,說來話長,我改天再和你細說。”

“沒事就好,以後有什麽事情,你就告訴我,別一個人承擔,”吳老頭松了口氣,沮喪起來,“既然這樣,我們的約會就再推遲推遲吧。”

兩人聊了幾句,吳老頭依依不舍的挂了電話。

他回到房間,對兒子說:“行了,什麽也別說了,明天,我們去商場買點像樣的衣服,後天去談談婚事。”

吳海福很重視正式見家長這件事情,特意預訂了高級飯店,帶著父親早到,等著她們。

吳老頭也是個體面人,打扮一番,端端正正的坐著,他是要給兒子長臉的。

“爸,”吳海福起身說:“珍珍他們來了,我去門口迎接,你在這裏等等。”

吳老頭點點頭,坐著沒一會兒,門外就傳來了歡快的說話聲,他趕緊站起來,質量好衣角,門打開的瞬間,他正好擡頭,眼前的人讓他瞪大眼睛。

“梁微?”

年輕人也驚訝。

鄭珍問,“媽媽,你們認識?”

梁微從容不迫,假裝沒認出來,上前一步,確定下來才回應,微笑著說:“這不是上學那會兒的同學嗎?真是巧啊!”

吳老頭愣頭愣腦。

吳海福擔心出醜,立刻說:“爸,這就是珍珍的母親,”

“不用介紹了,”梁微眼神流轉,透露著一絲乞求,她希望吳老頭不要說出他們之間的事情,“我和你爸上學那會兒是同學,不過沒什麽交集,沒想到還有這種緣分,現在成親家了。”

吳老頭不忍心讓梁微失望,只能木讷的附和著她的話。

飯桌上,無論梁微提出什麽要求,吳老頭都一一點頭,他六神無主,只盼著這頓飯趕緊結束,他好向梁微問清楚。

吃完飯,梁微帶著鄭珍離開,沒有和吳老頭單獨聊聊。

回到家的吳老頭躺在床上,腦子空空一片。

隔天,吳老頭准備去找梁微,但是沒想到梁微先約他見面。

“海福到我們家的時候,我就猜到了,”梁微昏黃的眼珠子透著憂傷,“他應該是你兒子,”

“其實這沒什麽,”吳老頭著急的想說話,張開嘴巴,揮著手,語氣卻軟下去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這也沒什麽,他們會理解的。”

“算了,”梁微拉住吳老頭冰涼的手,說:“孩子們還年輕,我們已經沒多少活頭,不能因爲這短暫的快樂犧牲掉他們的幸福,”

吳老頭低頭,眼眶紅潤,他想要的幸福再一次和他擦肩而過,想到這裏,他緊緊握住梁微的手。

“這份情誼就放在心裏吧,”梁微另一只輕輕拍拍吳老頭的手背,示意他松開,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我們不能留下話柄,以後我們還是可以一起買菜做飯,只不過是換一種身份,”

吳老頭腦子一熱,委屈的說:“那個男人不想有個名份。”

這話一出,兩個人對視一笑。

吳老頭從來不忍心讓梁微受委屈,她說什麽,他就聽什麽。

一個月後,吳海福和鄭珍的婚禮如期舉行,吳老頭與梁微的情誼永遠埋在了心裏。

沒過多久,吳老頭摔斷了腿,在孩子們的要求下,他搬到梁微家,得意的對梁微說:“山不過來,我就過去。”

梁微笑了笑,什麽也沒說。

一家人過上了幸福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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