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悟生命與自然之美：余秀華詩歌賞析《月色裏的花椒樹》

月色裏的花椒樹

文：余秀華

1

月光流到哪裏是哪裏，包括它的幾個暗疤

月光流不流動都一樣，堵不住風的蟲孔，觸角不

長的流言

月光裏有雪的消息，它淡淡的

雪是年歲裏的謊言，埋不住它

而月光越來越白，像要說話。聽不聽

全憑一種心情

2

要說人間煙火，就是沒有掉落的一串花椒

細小的子彈，不容易上進槍膛

這尖銳的鄙夷:被用慣了的酸甜苦辣

要說人間之外，也是沒有掉落的一串花椒

被放逐的修行

和一棵樹保持一生的默契

3

荒蕪的山坡，混迹于各種樹，各種方言

它的芬芳要求領悟，要求你在稠密的利刺間

找到發光的箴言

它就是一棵花椒樹，夜色寬廣

它的香飄出去，就回不來

賞析：

《月色裏的花椒樹》是一首充滿哲理和情感的詩作。余秀華以其獨特的生命體驗和深刻的感悟，展現了對生命、自然和人性的深刻理解。詩中的花椒樹不僅是具體存在的自然景物，更是承載著詩人深刻情感與哲思的象征。

首節中，詩人描繪了月光無拘無束地流淌，象征著自然界的自由與隨意，而月光中的暗疤和風的蟲孔則隱喻著社會現實中的種種不完美和流言蜚語。雪被稱作年歲裏的謊言，意味著時間不能掩飾一切，月光的潔白如同詩人心中的話語，渴望被傾聽，卻又受限于聽者的心情。這裏的月光不僅是自然現象，更是詩人情感的投射，表達了詩人對于被理解和認可的渴望。

第二節中，詩人通過花椒樹展現了人間煙火與超脫世俗的兩個層面。詩人將花椒比作細小的子彈，不易上膛，暗示了生活中的酸甜苦辣是難以控制和預料的。“被放逐的修行 /和一棵樹保持一生的默契”，則表達了人們在面對生命中的種種挑戰時，需要像花椒樹一樣堅韌不拔，保持內心的平靜和堅定。

第三節中，通過對荒蕪山坡和花椒樹的描繪，強調了生命力的頑強和美麗。花椒樹在各種環境中生長，其芬芳需要領悟，象征著生活中的美好往往隱藏在困難和挑戰之中。“稠密的利刺間找到發光的箴言”則象征著在生活的艱難挑戰中尋找到的智慧和真理。

最後，詩人以花椒樹的香氣一旦飄散就無法回來，比喻生命中的某些時刻和體驗是不可逆轉的，強調了珍惜當下的重要性。這裏的花椒樹，不僅是一棵普通的樹，更是詩人心中對生活、對自然、對生命的深刻體悟。夜色寬廣，花椒的香飄出去，就回不來，這種無法言說的美感，正是詩人想要傳達給我們的。

余秀華的詩歌常常帶有一種憂郁的美，通過對日常事物的觀察和描繪，挖掘出生活的深層意義，給人以啓迪。《月色裏的花椒樹》通過花椒樹這一意象，探討了生命的意義、人與自然的關系以及個體在社會中的處境。這首詩不僅是對自然之美的贊歌，也是對人生苦難和精神追求的深刻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