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特工關露:43年漢奸罪名,75歲沉冤得雪後,抱著塑料娃娃自殺

淵澤之觀 2024-04-19 17:22:41

1982年3月23日,75歲的關露已經走不穩路了,卻還是在保姆的攙扶下,亦步亦趨地來到中央政府辦公室。

坐在椅子上,關露的心砰砰直跳,雙手緊張得握成了拳頭。一封事關她清白的決定書正裝在牛皮袋裏,等待著宣讀。

在中央幹部宣告出:關于關露的曆史問題已被查明,不存在漢奸行爲之後,一向堅強的關露,在侮辱和病痛面前依然保持冷靜的關露,眼淚刷地就流了下來。

她喜極而泣,嘴裏嘟嘟囔囔著:太好了,太好了。我不是漢奸。

在風華正茂的年華裏被打爲間諜,等到重見天日時,關露已是白發蒼蒼的老人。

爲此她受盡了唾罵,也錯失了屬于自己的愛情。

那麽關露究竟經曆了什麽?她又是如何被打爲“間諜”的呢?

在文壇大放光彩的孤女

關露于1907年出生于江西的一戶胡姓人家。一開始她並不叫關露,而是由父親取名胡壽楣。

關露的父親是一位有一點官職的文人,家中有一些資産,但並不受重用。他思想頗爲先進,沒有落魄文人的迂腐,認爲女人也能讀書識字,有一番大作爲。

壽楣二字便是父親對她的寄望,希望關露長大之後能光耀門楣,重振家興。

關露的母親是一位有見識的大家閨秀,她沒有教給女兒的三從四德,而是從小告誡關露,作爲女性應當有安身立命的本事,只依附于男人是得不到精神自由和自我尊嚴的。

在父母的諄諄教導之下,關露很早就覺醒了女性意識。比起做一位困于三尺庭院之中的主婦,她更向往廣闊天地的自由自在。

她並不是對愛情全然不抱幻想,相反她也向往著一段羅曼蒂克的戀愛,但她也清醒地知道浪漫的感情不能取代她成爲一個獨立的個體。

關露的童年無憂無慮,她從父母的婚姻和相處中感受到了好的愛情是可以相互促進的,對未來也充滿了憧憬,希望自己也能遇上靈魂上的伴侶。

不幸的是,關露的父親在她8歲那年意外離世。原本家中的資産本來足以讓孤兒寡母度過一段時日,但關露同父異母的兄長卻卷走一切家私逃跑了。

還好堅強的母親迅速做出決定,拿出了自己私藏的一點點財産,帶著關露姐妹倆跋涉到鄉下老家,開始新的生活。

此時的關露已經不是官家小姐,生活一切從簡,過著平凡而樸素的生活。但她卻很享受和母親、妹妹相依爲命的日子。這是一段平靜的時光,也煉就了關露不怕吃苦的品質。

然而不幸再一次降臨到這對姐妹的頭上,關露15歲那年,她的母親也永遠離開了。關露最後的支柱倒塌,兩個未成年少女一下子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

遠在南京的外婆得知了女兒的死訊,又知道姐妹倆的無依無靠,愛屋及烏,對她們也十分心疼,便做主將外孫女接到了自己身邊。

但跟開明的母親不同,外婆認爲女孩子終究是要嫁人的,有一位能幹的丈夫就是女人最好的歸宿。

再加上外婆年紀大了,經濟狀況也一般,照顧了關露姐妹一段時間之後,便起了幫關露找個婆家的念頭。

“壽楣,你的年紀也不小了,對于自己的婚事有沒有什麽想法?”

外婆小心翼翼地試探著,似乎只要關露一點頭,便能把她推上花轎。

敏感的關露察覺到了外婆的心思,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她心中對外婆沒有責備,卻也明白自己對于並不寬裕的外婆一家是累贅。

爲了避免被催婚的命運,也爲了不拖累外婆,她帶著妹妹再次離開了南京。

幾經輾轉,姐妹倆來到了繁華的上海。居無定所的她們投奔了朋友一家,在這裏她認識了朋友的姐夫劉道衡。

劉道衡是一位黨員,爲人正直,古道熱腸。他很同情姐妹倆的遭遇,也很賞識了關露身上的才華敏秀,主動資助她們上學念書。

關露很爭氣,這些年的飄蕩生活沒有磨滅她的靈氣,她輕輕松松地考入了南京中央大學,成爲了一位文學系學生。

當時的大學校園,是全中國風氣最進步的地方,聚集著先進青年和知識分子,他們大談自由和平等,追求多樣性的人生。這深刻地切中了關露不甘于封建傳統的心。

在校園風氣的影響下,關露結交了許多進步青年,也深深地愛上了文學創作。在創作中,她能感覺到自己自由不滅的靈魂。

1930年,一篇名爲《余君》的隨筆,引起了一些人的關注,隨筆的作者就是關露。也是從這篇小小的隨筆開始,關露開始在文壇嶄露頭角。

在聲名最鼎盛的時期,她是整個上海赫赫有名的才女,與張愛玲、蘇青齊名。

當時的中國內有兩黨之爭,外有日軍的虎視眈眈,關露對于文字的書寫受社會思潮的影響,並不拘于小情小愛,更多的是與國家的命運軌迹密切相關。

她的筆下有女性的大義,有對侵略者暴行的討伐,也有對革命志士的歌頌。

可以說,關露寫出了時代的風雲詭谲,也成爲了一代年輕人的精神燈塔。

屢屢失敗的愛情

關露是一位深明大義的女性,同樣也是一位渴望親密關系的年輕女孩。在她文壇領袖的盛名背後是一顆充滿青春熱情的心。

關露曾經轟轟烈烈地愛過幾個男人,但每一段愛情背後都有一個悲傷的故事。

她的第一個摯愛是一名叫做林漢卿的青年男子。

剛踏入南京中央大學時,關露對于校園生活是充滿憧憬的。在她最快樂的時候,林漢卿闖進了她的生活。

那時她正在校園漫步,猶如第一次走進大觀園,滿目都是贊歎。

林漢卿被可愛天真的她深深吸引,主動跟關露打起了招呼,問她如何稱呼。

林漢卿是一位俊朗斯文的男子,他深邃的眼眸一觸及關露,便使她的臉上爬滿了紅霞。

關露覺得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像自己了,根本不敢再看他,而是低著頭支支吾吾自我介紹道:“我叫關露,是大一的新生。”

在這青澀的第一次見面中,一顆名叫愛情的種子悄悄種在彼此的心裏,被時間灌溉著一點點抽芽。

林漢卿是關露在大學認識的最好的朋友,他本來也就讀于文學系,有著深厚的文學功底,和關露有許多共同話題,兩人經常相互切磋指教。

後來林漢卿因爲對哲學教授的宗白華産生了仰慕之情,才轉到了哲學專業。

他跟關露關系密切,兩人經常同進同出,足迹遍布了各個大街小巷。在湖邊,他們爲各自的主張辯論。在樹蔭下,分享最喜歡的作品。

密切的接觸讓兩人的思想越發同步,在林漢卿的影響之下,關露漸漸的也對哲學産生了興趣。

在林漢卿的鼓勵和幫助之下,關露也轉到了哲學系,根林漢卿做了同門師兄妹。

在朝夕相處中,他們越發的默契,在同頻共振的思想下,愛情自然而然地發生了。

林漢卿和關露是整個校園最耀眼的情侶,林漢卿出現的地方,關露總是如形隨行。反之亦然。

在朗朗月色中,他們暢想未來。林漢卿說,他想要出國留學,將最先進的思想理念帶回祖國。關露被他的描述打動了,她告訴林漢卿,等她,不管走到哪裏,她都會追上他的腳步。

不久後,林漢卿順利獲得留學歐洲的名額。關露也即將在半年後啓程,正當關露沉湎在別後重逢的浪漫幻想時,一個通告將她的夢想和愛情都擊碎了。

她被查出僞造高中學曆,被嚴令退學。對此,關露無話可說。過去她沒有接受完整教育的機會,爲了上大學,劉道衡幫她做了一張假的文憑。但考上大學的每一分,都是她憑真才實學考來的。

無論如何,她的確是過錯方,關露認了。她無法接受的是,自己與林漢卿從此分道揚镳。爲了安撫自己的不安,她每天在家中等待林漢卿的書信,卻遲遲沒有回音。

不久後,她才知道林漢卿竟然自殺了,爲了另一段痛苦的感情。

關露的初戀就這樣慘烈地夭折了。這段感情給關露留下了美好的回憶,但有多痛就會有多傷,如果不是這樣,也許關露不會匆忙踏足于另一段不幸的愛情。

之後關露重回上海,並結識了一位革命黨人,一個叫做沈志遠的青年男子。經過交流,他們發現彼此有著相似的感情經曆,在革命理想中又深深共鳴。

很快,他們便墜入愛河。也許是覺得對方就是畢生真愛,也許爲了沖淡失敗感情的傷痕,他們不久便結婚了。

婚後的生活卻並不美妙,沈志遠有點大男子主義,他不希望關露抛頭露面,在他看來,沖鋒陷陣是男子應該做的事,一再勸說妻子安分做個賢妻良母。

關露卻一心撲在革命事業上,甚至爲了不被分散精神,打掉了兩人的孩子,這也使得沈志遠大爲不滿。

思想差距越來越大的他們,最終走上了分道揚镳的道路。

被打成漢奸孤苦伶仃

雖然愛情兩次受挫,但關露的事業卻發展得如火如荼,她是最耀眼的文壇明星,以筆爲武器堅守在抗日陣地上。

然而這位義正言辭的女作家最後卻倒戈日軍,成爲了一名漢奸走狗。

有人發現一向對侵略者不假辭色的關露,開始跟大漢奸汪精衛頻繁見面,兩人出雙入對,俨然成爲了汪精衛的代言人。

如果說和汪精衛的密切接觸可能只是迫于無奈的話,關露接下來的舉動就令人義憤填膺了。

1943年7月,日本爲了宣傳自己的文化陣地,拉攏更多的在華文化分子,特意舉行了一次大東亞文學會議,遠赴日本出席的人,無不是日本人的爪牙,是人人痛恨的走狗。

會後,一張照片流出,上面對日本人笑臉相迎的,正是關露。

除此之外,關露多次爲日軍撰寫的宣揚大東亞理念的文章更是屢屢登報,她投靠日本人的心思猶如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一時間,關露從愛國女作家的神壇跌落,成爲了神憎鬼厭的賣國賊,人人路過都能吐一口唾沫。

對此,關露卻滿不在乎,怡然自得地享受著日本人的討好。

然而關露的真實處境,只有兩個人知道,就是廖承志和潘漢年。爲了策反汪精衛的特工頭目,她在廖承志的安排下,假意向汪精衛示好,獲得接近特工李士群的機會。

她所謂的親日舉動,不過是麻痹汪精衛的障眼法。

關露爲了抗日事業,卻付出了沉重代價,包括失去了志同道合的愛人。

她與王炳南因革命結緣,兩人相互扶持,爲了一致的理想而努力,感情早已超出了普通的男女之情,更是彼此的精神支柱。

當她親近汪精衛的事情傳出後,昔日的朋友跟她斷絕了聯系,就連與自己真心相愛的王炳南也不得不跟她分了手,她的身上汙點斑斑,王炳南作爲革命黨人,跟她的身份如同相隔天塹。

關露原以爲等到自己恢複身份,就能和王炳南再續前緣。抱著撥雲見霧的期盼,她陷入了漫長的等待。

關露始終相信命運會還她一個清白,自己所受的屈辱和汙名終究會被沖刷。

然而時過境遷,已經無人能爲關露作證。

王炳南並不是耽于兒女情長的人,爲了自己的名聲,他再沒有跟關露接觸過,很快就另娶她人。

支撐關露堅持下去的信念破滅了,再加上“漢奸”所受到的待遇,她的後半生過得相當坎坷,即使這樣關露也不願放棄爲自己正名的機會,到處搜集資料,希望自己能還自己一個清白。

直到1982年,關露才被洗刷了冤屈,但此時的她垂垂老矣,疾病纏身。

爲了革命理想,她失去了愛人和孩子,在那些孤獨的歲月裏,她常常羨慕地看著跑動的小孩子。

她多麽渴望當一個母親啊,如果不是忙于事業,也許會有好幾個孩子。很多時候,關露抱著一個塑料娃娃站在陽台上,幻想著那是自己的孩子。

被平反後,她心中堅持的信念轟然倒塌。回顧著自己轟轟烈烈的一生,關露所求皆不得,所念皆背棄。

如今她又變回了堂堂正正的英雄關露,好像已經沒有什麽值得留念。

不久後,關露服下了整瓶安眠藥,悄無聲息地結束了生命。身邊空無一人,只有那個圓了他母親夢的塑料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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