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追繳欠款失敗,在于格局太小,忽略了康熙打的是政治牌

朱家的女婿 2024-04-04 23:41:00

【“朱家的女婿”解說雍正王朝06期】

這年頭,欠錢的是大爺,討債成了個社會性難題。

這不,康熙國庫裏的一千多萬兩銀子,就被大大小小的官員們給借走掏空,連治理黃河水災都拿不出錢,只能搞非常規操作,逼著揚州鹽商老爺們出血捐款,才算頂過了災區重建的眼前難關。

但靠壓榨商人,也不是經常能用的招數,搞壞營商環境也是得不償失。所以,康熙拿出一個親王的頭銜當獎品,激勵兒子們組建討債公司,意在重新恢複國家的財政系統。

在討債的問題上,各方勢力根據自身利益出發點,都做過精明分析。這裏主要關注三方勢力:

第一方是皇帝康熙。

作爲帝國的老大,面對國家財政崩盤的困局,首要希望的當然是把這一千多萬兩的欠款給收回來。

別看皇帝的權力至高無上,可一旦手裏頭沒錢,救災、打仗、給公務員發工資,一樣都搞不起來,日子長了也沒人會聽皇帝的,不信瞧瞧崇祯,沒錢招兵打滿清、打李自成,最後一根繩子吊死在了煤山上。蔣介石也是差不多,解放戰爭後期法幣貶值得草紙都不如,只能退到台灣當島主。

只不過,在戶部欠款問題上,康熙並不只是盯在白銀的數字上,他還有另有一層隱秘的打算在裏頭。這裏,咱們先賣個關子,擱在後頭再做披露。

第二方是八爺黨。對此,黨內骨幹十四阿哥胤禵的觀點是:

“難!這一千多萬兩銀子牽扯到上上下下那麽多人,一下子能追回?就算是追回來了,還不把人都得罪了,所以我想這個親王不當也好。”

追繳國庫欠款,牽涉的官員人多面廣,很容易犯衆怒,這與八阿哥胤禩走“群衆路線”,用強大口碑輿論積蓄奪嫡資本的套路背道而馳,失去人心選票,在老八看來顯然得不償失。

況且,八阿哥多年兼管戶部,官員們欠款大多走的是他的門路,而且就是靠這樣的權錢交易,才買來了“八賢王”的聲望,自然不能打自己的臉去當討債的惡人。

第三方,就是四阿哥胤禛了。

胤禛問計邬思道,邬思道根據借款官員的情形分析,抛出了一套“四分法”:

第一類是不得已而借之。主要原因是官員們的工資太低,根本不足以維持日常的家庭開銷和官場社交,不得已就走上了刷信用卡的借貸道路。

說起來,清朝官員的俸祿實在是不高,一品大員一年的工資才180兩,正七品知縣的只有45兩。康熙年間白銀1兩,按購買力折合現在的人民幣大概是1000元。也就是說,一個副國級高官工資才18萬,縣委書記更是只有4.5萬。

我打聽過做公務員的表哥,他在的浙江金華地區,鄉鎮基層四級主任科員,對應的是副鎮長的工資待遇,一年工資、獎金、公積金、醫保等林林總總加起來全年21萬多,實職的副鎮長獎金系數高些,能拿到23萬不到一點。

對比之下,清朝官員的工資,那真是低得可憐了。

第二類是不安分而借之。這類人是有資曆、有功勞、講排場、講闊氣的大官功臣,而且是跟康熙有私人交情的心腹重臣,欠款數額也動辄幾十萬兩以上,特殊的背景,決定著不能對他們走簡單粗暴的財産執行程序。

說起來,執行公務最棘手的,就是碰上這些關系戶。

還是上面那個做公務員的表哥,以前參加城市拆遷工作,因爲舊房拆了,新房要三年才能建成分配,老年人們沒地方住(老年人嘛,社會上的房東怕萬一“老”在房子裏,自家成了凶宅),就把國資掌控的幾幢一室一廳的套房分給他們做臨時過渡房。

可沒成想,三年過後他們就是賴在套房裏不肯搬走,拆遷辦狠狠心搞斷水斷電,可架不住他們背景強關系硬,很快又得通水通電,而且每年還得聯系家政公司,花錢派吸糞車清空化糞池。雖然很看不慣,但是也沒啥辦法。

第三類純屬是搞投機。看著別人借,也死命把國庫裏的銀子往外搬,拿來做生意、放高利貸。他們的心思,玩的就是法不責衆,把問題推到“大而不能倒”。

這樣的操作,現在社會上別提有多普遍了,攤子鋪得最大的莫過于恒大的皮帶哥,2.2萬億的規模,把全國所有能借的銀行都借遍了,還有各種市場上的融資,包括美債,搞得現在全國各地爛尾樓,只剩下省吃儉用的業主們對著磚頭瓦塊,在風中淩亂。

還有單位裏的人,尤其是與企業接觸的部門,經常把家裏的存款,甚至是低息貸款來的錢,一般是5.0至10.0之間的年利率,15到20貸款給企業老板,收中間的利息差。好些個人賺到了錢,這兩年老板跑路比較多,也聽到有虧了200來萬的,一個公務員每年拿到手的現金也才16到20萬左右,200萬等于一輩子給套牢了。

也有貸款出來開超市、炒股的,這些年銀行利息下調,公職人員很容易拿到3.0到5.0利息的貸款,最便宜的能低到2.6,一個銀行十、二十幾萬的額度,多搞幾個就成,銀行工作人員上趕著到單位辦公室推銷開銀行卡、信用卡,全是些優質客戶。

第四類還有宗室王公、皇子阿哥。這些人的分量,就不需要多提醒了吧。人少,但都是硬骨頭,最難啃。

邬思道羅列了四類欠款情形,但四阿哥胤禛在討債工作部署會議上,是怎麽分配追繳欠款任務的呢?

他把欠款對象按官職大小分成了兩撥:

“從現在起,各位皇子王公的欠款由我(胤禛)追繳,王公以下衆官員的欠款由你(田文鏡)追繳。”

顯然,他沒按照邬思道策劃的“四種欠款官員情形”,區分開來針對性得辦,而且更未對田文鏡做出按欠款原因:工資低、背景深、搞投機等,做分門別類的交代。

而且,這個跟四阿哥胤禛脾氣很對路,原則性強,靈活性卻不足的田文鏡,對欠款官員直接來了個一刀切,根本沒有考慮輕重緩急、先易後難的套路,開局便找上了賬面裏欠款最多35萬兩的魏東亭,甚至一上來就動用了年羹堯統帥的步軍衙門兵力,搞得老資格的狀元陳文盛下不來台......

等到魏東亭被逼自殺,整個追債工作,最終陷入崩盤。

現在,咱們回過頭來,看看文章開頭康熙的“另一層打算”。

在追繳戶部欠款的正式朝會上,康熙處置了當街賣家當、鞭打田文鏡的十阿哥胤誐,以及借戶部十萬兩銀子到民間放高利貸,每月坐收五千兩的桑佩,還有挪借國庫的錢,利用漕運的船做買賣的圖倫升、鄧元芳。

單從這點,可知康熙此前已經根據欠款名單,深入了解過官員們的欠款數額、欠款情形,來了一個大排查大摸底,掌握了足夠多的基礎信息。

再加上康熙拿出自己的錢,替編書的三阿哥胤祉、因招待康熙南巡欠錢的魏東亭,以及那些個到暢春園求助的功勳舊臣還債的情形,以及他批評胤禛的那句話:

“你這人一向以精明自诩,可這一次呢,該査的、該追的,都査了嗎?有些可以緩一緩的,你卻不能量情度勢,弄得不該死的死了,該辦的沒有去辦。”

顯然,康熙是在觀察,想通過這次追繳國庫欠款的契機,觀察每一個官員和皇子們的反應,然後更進一步的是,做出一番官員人事方面的崗位調整。這個動作,現在叫組織工作,擱在古代就是重中之重的“吏治”。所以追繳戶部欠款,康熙打從開始就上升到了官僚機構人員調整的高度,而不單單是爲了那一千萬兩的白銀。

也就是說,凡是在戶部欠款問題上經受了住考驗的人,都將進入康熙的用人視野。

太子胤礽賣官納賄,沒經受住考驗,最終被撸了儲君位置;

隆科多賣刀還錢,經受住了考驗,將來做了雍正朝一品大員;

田文鏡做事認真,但工作方式太急躁,康熙送他去陝西基層鍛煉,雪藏幾年後也做了雍正朝骨幹。

......

所以,四阿哥胤禛在追繳國庫欠款的部署上,正確的打開方式,應當是根據邬思道的“四分法”建議,做細致的區別對待:

借錢做生意、放高利貸的,只管放手動用國家機器去抓,爲調整人事任命騰出位置。

類似魏東亭這些有背景的勳貴重臣,暫時放一放,等到其他官員還得差不多了,康熙自然會出來替他們還,一來起到收攬人心的功效,二來宣揚康熙體恤臣下的美名。

至于官員工資低的問題,又是雍正時代才著手解決的了,這個咱們的雍正王朝解說系列,會專門寫一篇文章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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