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陳錫聯回鄉祭祖,在母親墳前深情呼喚:媽媽,我想家了!

興衰五千年 2024-03-26 17:38:45

前言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晖。”深摯的母愛,無時無刻不在沐浴著兒女們。雖然母親不常在孩子的身邊,但她的心,一定全部都放在了孩子的身上。待到孩子歸來時,子欲養而親不待。

1997年6月12日,陳錫聯上將回到了闊別44年的故鄉。這一年,陳錫聯已經82歲高齡了。他,嘗遍了外面的一切人生滋味,在母親的墳前深情呼喚:“媽媽,我想家了!”

聽了陳錫聯老人的話,在場的人,無不爲之動容!

陳錫聯:媽媽,我想家了

1980年1月,中央決定被免去陳錫聯上將身兼的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國務院副總理和北京軍區司令員職務。

1982年,陳錫聯當選爲中共中央顧問委員會常務委員,工作變得輕松了起來。後來,有些老戰友來到陳錫聯的面前,勸說他能夠寫一本自傳式的回憶錄,以記錄下自己親身經曆的曆史和寶貴的經驗,給後人留一筆精神財富。

在提到回憶錄的事情時,陳錫聯希望在曆史材料和回憶錄裏能夠著重記錄黨的領導、人民的鬥爭,以及與戰友們一起的鬥爭的事迹,把他只當做其中的一個人,而不要作爲重點介紹和宣傳的對象。

然而,陳錫聯的回憶錄並沒有親自撰寫,而是以他口述、秘書記錄的方式進行的。而且,爲了准確地記錄當時的事情,在寫他的回憶錄時,還采訪了涉及這件事情的健在的當事人,以及相關的檔案資料,真正做到了客觀二字。

那時候,陳錫聯雖然也十分想念自己的家鄉,但爲了不給國家增加負擔,加之母親已經過世多年,家中已經沒有了至親之人,陳錫聯老將軍一直將這個願望深深地埋在了心底。

1997年6月,湖北李先念主席紀念館開館,在當地的邀請下,陳錫聯回到了湖北。

在參加完李先念紀念館的開館儀式後,陳錫聯趁著在湖北的機會,順便回到了闊別44年的家鄉:湖北紅安高橋鎮彭家村。這也是陳錫聯將軍在參加紅軍後,第二次回到家鄉。

在彭家村,陳錫聯懷著對母親的思念和愧疚之情,拄著拐杖,在工作人員的陪伴和攙扶下,來到了母親的墳前。

此時的陳錫聯,雖然已經高齡,滿頭白發,背部也不再那樣筆直,還顯出了一些彎曲,但他依然努力保持著軍人的身姿,畢恭畢敬地肅立在母親墳前,聲淚俱下:

“媽媽,我喊你聽不到,四十多年沒回來,對不起老人家!我的母親啊,千辛萬苦,把我這個兒子養大,能夠出去參加革命,參加革命以後就靠黨了,你還是在家裏受苦啊!”

說到動情處,陳錫聯又深情地呼喚道:“媽媽,我不流淚,我想家了,我想母親啊!”說完後,陳錫聯彎下腰,向母親鞠躬致意。

陳錫聯的話,感染了在場的所有人,大家深深地感受到了陳錫聯對母親的深厚感情,無不爲之動容。

就像陳錫聯上將說的那樣,上次回到家鄉彭家村,還是母親病危的時候。

1953年,得知母親的情況不好,炮兵司令員陳錫聯匆忙將手頭的工作交代了一番,便踏上了回家的路。

在低矮的房間裏,陳錫聯看到母親躺在病床上,已經奄奄一息,喘著長氣,心裏十分悲痛,跪在母親面前,拉著母親枯瘦的手,淚流滿面地說:“媽媽,我來看你了!”

聽到兒子的呼喚後,母親微微睜開眼睛,看了遠道而來的兒子一眼,安詳地閉上眼睛,放心地走了。那一刻,陳錫聯哭紅了雙眼,讓人十分心疼。

在離開母親的時候,陳錫聯年僅14歲。那時候,爲了將陳錫聯留在家裏,母親特意讓兩個女兒輪番看守,並在晚上將麻繩的一頭系在自己的胳膊上,另一頭系在兒子的胳膊上。

然而,陳錫聯參加紅軍的心時那樣堅定,在一天晚上趁著母親熟睡的時候,陳錫聯偷偷地將身子解開,在夜色中跑出了家門,參加了紅軍。

陳錫聯走後,母親十分難過,總覺得對不起因病去世的丈夫。原本,陳家日子雖然過得艱難,但一家人在一起,大家都覺得幸福。

1923年,在陳錫聯8歲的時候,父親身染重病。爲了給家裏的頂梁柱看病,陳家變賣了所有能換錢的東西。然而,父親還是永遠地離開了他們。

父親離開後,母親帶著陳錫聯走村串戶,過著艱辛的乞討生活。

那時候,母親的肚子裏還有一個未出生的孩子。在母親走不動的時候,陳錫聯就爲母親遞過一根竹棍,兩人走走停停……

艱難的兩年過去後,陳錫聯也長大了一些,陳家租種了地主家裏的一畝多田地,而陳錫聯也開始給地主放牛,當長工。

期間,陳錫聯吃了多少苦,受了地主的多少打罵,只有他自己知道。爲了不讓母親擔心,陳錫聯從來不把自己的遭遇講給母親聽。

1929年秋,陳錫聯正在給地主耙田種麥,突然感覺到肚子很痛,不由自主地倒在了地上。

看見陳錫聯倒在地上,地主不由分說,上前便向他揮起了皮鞭,邊打邊罵他偷懶。實在忍不住的時候,陳錫聯突然從地上起來,沖著地主的肚子便撞了過去,將地主撞了個仰面朝天。

趁著地主 沒有起來的機會,陳錫聯跑了出去。他知道自己闖下了大禍,便躲在山裏不敢下來。期間,陳錫聯一直想著去投奔紅軍,不再給地主當牛做馬。

陳錫聯躲避的時候,地主找到了陳錫聯家裏,逼著母親交出兒子。這時,母親才知道兒子下落不明,便跪在地上哀求地主放過自己的兒子。

見陳錫聯的母親真得不知道兒子的去向,地主在她的身上踹了兩腳後,這才悻悻地離去了,臨走前還威脅說這事沒完。

在山上遇到放牛的玩伴後,陳錫聯才知道家裏發生的事情,更加堅定了他當紅軍的決心。

後來,陳錫聯回到家裏,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母親。母親雖然支持兒子有出息,但也知道當紅軍隨時都會面臨危險,就表示堅決不同意。

最終,母親沒能看住已經下了決心的兒子。陳錫聯參加了由徐海東和詹才芳領導的(黃)陂(黃)安南遊擊隊。這一年,陳錫聯14歲。同年秋,陳錫聯被編入中國工農紅軍第十一軍。

母親:打完仗回咱家來

1930年,陳錫聯被編入紅一軍第一師第三團,在副軍長兼第一師師長徐向前領導下成長。

6月,在徐向前的指揮下,紅一師攻打了敵人在楊家寨的據點,殲滅了國民黨地方軍閥郭汝棟部的兩個連。

隨後,徐向前又利用郭汝棟急于報複的心理,在楊家寨以東的楊平口設伏。很快,氣勢洶洶的敵人便來到了徐向前爲他們選定的伏擊點。

看著密密麻麻的敵人,陳錫聯心裏感到有些害怕,趴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在徐向前下達了攻擊命令後,陳錫聯仍然沒有動。

這時,班長孫玉清鼓勵他說:“小陳,不要怕,跟在我後面,學著我的樣子,往前沖!”說完後,孫玉清便帶頭沖向了敵人。

看到班長沖向敵人,陳錫聯也站起來,學著班長的樣子,手裏拿著一把大馬刀,弓著腰,嘴裏大喊:“沖啊!沖啊!”邊喊邊向敵人沖了過去,跟隨大部隊占領了前方的一塊高地。

戰後,孫玉清表揚了陳錫聯的勇敢。陳錫聯聽得心裏熱乎乎的。

7月,徐向前又帶著部隊長途奔襲20公裏,攻打國民黨軍錢大鈞部教導三師第五團。戰鬥期間,陳錫聯親手抓住了敵軍一個書記官,繳獲了一支紅色派克鋼筆,受到了上級的表揚。

8月, 紅一師在徐向前的率領下,越過平漢路,以誘敵深入的戰術手段,將跟隨在部隊後面的國民黨軍引誘到黃安縣四姑墩。這次戰鬥,紅一師殲滅了敵人敵2個團大部另加1個營,繳獲迫擊炮3門、機槍3挺、長短槍400余支。

經過一次次的血與火的鍛煉,陳錫聯逐漸成爲了紅一師中的戰鬥名人,獲得了“小鋼炮”的光榮稱號。關于這個稱號,陳錫聯在回憶錄講述道:

“在這幾次戰鬥中,我因沖鋒在前、打仗勇敢而受到營、連首長的表彰。有一次,營長高漢楚在戰後講評時說:‘小胖人小志氣大,打仗很勇敢,就像一個小鋼炮!’‘小鋼炮’是當年紅軍認爲最厲害的武器。營長這麽一說,大夥都不叫我‘小胖’而喊我‘小鋼炮’了。從此,‘小鋼炮’這個綽號就在部隊中傳開了。”

在戰鬥中,陳錫聯的戰鬥素養不斷地成長著,從戰士做到了班長、連指導員。在陳錫聯爲窮苦人打仗的時候,家中的母親也一直爲兒子擔心,只要看見有紅軍部隊經過,便向他們打聽兒子的下落,卻是沒有結果。

終于有一次,陳錫聯帶著部隊經過,才抽空回到家裏看望了母親。在臨走的時候,陳錫聯指著自己的行李對母親說:“媽媽,我這裏面的被褥和用品,家裏需要就都拿回去用吧。”

然而,母親卻什麽都不願意要,她告訴兒子:“只要見到了你,我什麽都可以不要。”

聽了母親的話,陳錫聯心裏十分難受,不禁淚流滿面。這次離別後,陳錫聯好多年都沒有見過母親,母親也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兒子。

後來,陳錫聯因作戰勇敢,先後擔任了紅三十軍第88師263團營政治委員、團政治委員、紅4軍第10師副師長、第11師政治委員等職。

1937年,全面抗戰爆發後,紅軍改編爲八路軍,陳錫聯被任命爲八路軍第129師385旅769團團長。

10月,陳錫聯率部,夜襲了陽明堡日軍機場,炸毀了日軍戰機24架,使日軍一時喪失了進攻忻口、太原的空中支援力量,並被迫回調了大批部隊守備後方,有力配合了國民黨軍的對日作戰,提高了八路軍的威望,受到八路軍總部嘉獎。

對于這樣的一場大勝仗,陳錫聯從來沒有居功自傲。關于這次戰鬥,陳錫聯在回憶錄中說:

“夜襲陽明堡日軍機場,是我團在毛主席抗日遊擊戰爭的戰略方針指導下,貫徹執行劉師長獨立自主、果斷行事、抓住戰機,主動殲敵的指示,樹立敢打敢拼思想,充分發揮我軍近戰夜戰的特長,從而以劣勢裝備打敗優勢裝備敵人的一次勝利戰鬥。它繼平型關大捷之後,又一次打破了日軍不可戰勝 的神話,給全國人民以很大的鼓舞,提高了我黨我軍的聲威,同時也爲我們以後對日作戰提供了豐富的經驗。”

年底,陳錫聯受到了母親托人寫來的信。對此,陳錫聯感到十分意外。

原來,在陽明堡戰鬥後不久,全國的許多報紙都刊登了八路軍夜襲日軍機場的消息,還配發了陳錫聯的照片。

鄉親們看到陳錫聯的照片後,將報紙拿給了陳錫聯的母親看。聽說兒子成了英雄,還立了大功,母親十分激動,哭著說:“我的兒呀,這麽多年了沒有音訊,你還在呀!”

說完後,陳錫聯的母親又望著周圍的人,說:“你們快幫我打一封信去呀!”

就這樣,這封信寄出後由八路軍總部轉了過來。從信的內容看,這封信是由陳錫聯的母親口述,讓一位識文斷字的秀才代筆寫成的。

在這封信中,陳錫聯知道了母親對他的思念,以及母親生活的困難:“風掃地,月作燈,借屋躲雨,身亦難藏……”

看著信中的內容,陳錫聯的心裏五味雜陳。關于收到信後的心情,陳錫聯在後來回憶說:

“看到這封信後,我的心情既高興又難過。高興的是數年別離後,我終于又得到了母親的音訊。難過的是母親仍然在吃苦受累,過著饑寒交迫的悲慘生活,我的心裏感到非常內疚。但是,考慮到時局動蕩不穩,社會環境複雜艱險,我在回信中沒有向母親說明自己的真實身份,只是說自己在外面經商,生活還好,待形勢安定些後便回去看望。”

後來,陳錫聯將母親的這封信一直留在身邊。每當思念母親時,陳錫聯就把信拿出來看看,以慰相思之苦。

1947年,按照毛主席的部署,陳錫聯率領晉冀魯豫野戰軍第3縱隊,跟隨劉鄧大軍,千裏躍進大別山。

12月 9日,陳錫聯正在麻城長嶺崗縱隊司令部與縱隊政委彭濤、副司令劉昌義等人研究作戰計劃,第7旅旅長趙藍田走進來,笑眯眯地說:“司令員,有一個好消息呐!咱把你的老娘給接來了,等會兒你就能見到她。”

聽了趙藍田的話,陳錫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盯著趙旅長,激動地說:“你,你說什麽?我娘?”

很快,陳錫聯的母親便由第6縱隊護送到第3縱隊司令部的門口。

陳錫聯的母親之所以由第6縱隊護送過來,是因爲母親就是第6縱隊司令員王近山派人接來的。

原來,王近山的一個團在經過黃安彭家橋的時候,找老鄉問路。聊天的時候,那個來向說他有個哥哥當紅軍走了 18年,10年前就當上了八路軍的團長。

于是,有人問他:“你哥叫什麽名字?”老鄉回答說:“陳錫聯。”那人說:“哎呀,他是3縱隊的司令員呀!”

隨後,那人又問了陳錫聯的弟弟家裏的情況,並將這件事情向王近山做了彙報。王近山當即說:“你們營派一個排去,把陳司令母親從鄉下接來,送到9縱隊去!”

知道司令員的母親到來,大家都熱情地圍了上來,把陳錫聯“涼”在了外面,趙藍田則笑著說:“大娘,你還記得你兒子什麽模樣嗎?”陳錫聯的母親說:“記得,這還記不得?”這時,陳錫聯趕緊喊了一聲:“娘!”

母親剛來兩天,部隊就接到了作戰任務。想到家裏不安全,陳錫聯決定將母親送到縱隊設在信陽的留守處。然而,母親卻說:“我怕什麽?就這條老命,現在你們回來了,諒反動派不敢拿我怎麽樣,我這就回家,不到別的地方去給人家添麻煩。”

就這樣,在母親的堅持下,陳錫聯只好將母親送回老家。臨別時,陳錫聯將身上僅有的兩塊銀元掏出來,交到母親的手上,但母親卻說:“你留著用。”

見母親不願意收,陳錫聯跪在地上,說:“娘,你要是不收,兒子心裏不好受呀!”

看到兒子堅持,母親只好將兒子扶起來,說:“我收下就是了。娘去了,兒呀,好好打仗,打完仗回咱家來。”

然而,陳錫聯這一走,又是許多年。建國後,陳錫聯擔任了重慶市市長兼川東軍區司令員。然而,仗打完了,陳錫聯卻要忠于國家和人民,不能回家。

想到母親在家裏受苦,陳錫聯便將母親接到身邊盡孝。然而,還沒住了半個月,母親便住不慣了,對陳錫聯說:“娘的身子骨還硬朗,在這兒閑著不是事,還是回老家去,割草撿柴的日子容易過。”

最終,在母親的堅持下,陳錫聯只好將母親送回了老家。

1950年,在毛主席的提議下,陳錫聯但熱了解放軍炮兵司令員。此後,陳錫聯的工作更加繁忙了。

1953年,在母親病重的時候,陳錫聯才匆匆趕回來家,見了母親一面。母親去世後,陳錫聯在母親的靈柩前通宵達旦地守靈。

如果按照紅安當地的習俗,陳錫聯應該在家守孝七七四十九天。然而,陳錫聯卻因爲工作繁忙,還沒有等到母親入土爲安,便匆匆返回了崗位,繼續爲國家的炮兵事業而努力工作。

後來,還是在其他親屬的幫助下,陳錫聯的母親才下了葬。對此,陳錫聯的心中深感愧疚。

1997年,借著湖北李先念主席紀念館開館的機會,陳錫聯才再次回到老家彭家村。這便有了陳錫聯在母親墳前說得那番感人肺腑的話。

1999年6月10日,因病搶救無效,陳錫聯在北京逝世,享年85歲。

生前,陳錫聯曾說:“我是個忠臣,但絕對不是個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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