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家教,被中介“壟斷”:兩頭高價收費,兼職都能月入5萬

微光看社會 2024-05-07 19:46:55

大學生做家教,家長青睐大學生,本是完美的閉環。

但是,放在中介無孔不入的深圳,家教這個行業也幾近被壟斷。他們兩頭賺錢,一邊向大學生收取信息費,一邊向家長收取服務費。

由于家教市場尚未有統一的定價,時薪幾乎全靠家長的財力決定,所以其中的利潤空間有時大到超乎想象。

有些中介一單收入4000元,每個月只需要付出時間成本,只做兼職都能月入3萬,有的小團隊年入200萬,遠遠超出深圳常人的工資水平。

然而,因爲門檻低、利潤大,家教市場中介魚龍混雜,不加注意的深圳的大學生屢屢踩坑:被中介騙取高價信息費、被平台拒絕退費......白打工甚至貼錢打工的現象並不少見。

家長也苦于部分家教中介的欺騙和敷衍,但在幾乎被壟斷的市場面前,他們沒有太多選擇余地。

01

不對稱的家教信息費

大學生家教的辛酸淚

原本,大學生找家教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在深圳,這可能成爲他們踏入社會的第一個坑。

深大學生李夢如剛開始找家教時,只是在一個家教吐槽貼的評論區留下了學校專業,便有不少中介找上門。

其中,有一個中介自稱是畢業于深圳的大學生,目前成立了一家家教工作室。他向李夢如出示了營業執照,展示是正規的中介機構。

夢如雖然急于賺取生活費,但在中介說要收取信息費時,她謹慎了起來。在咨詢了有經驗的同學後,她才了解到這是常態。

當時,她並未向同學透露信息費是一個星期的全部家教費,這是她踩坑的第一步。因爲根據後來同學的複盤,正常的信息費只需要一個課時的費用。

中介向她推薦的那份家教,要求她每個星期去4次,一次3個小時,時薪100元,持續一個學期。根據中介的要求,在去之前,她交給中介1200元。

她盤算著,當作是一份長期投資,畢竟只需要一周就能回本,長期下來還是能賺到錢的。

一周的試課結束,家長以不滿意爲理由,只願支付1000元的家教費。夢如向中介申訴,上課過程並無出錯,是帶的學生很浮躁,無法靜下心學習。

她認爲試課失敗的原因出于家長,家長應該足額支付家教費,中介也應該退信息費。

中介以她教學質量不達標爲理由,拒絕退信息費,同時他還幫家長說話,“家教大把人要幹,家長就那麽多,你愛幹不幹。”

“這個星期我就給中介打工了,還倒貼200塊錢。”夢如憤慨,這難道不是對大學生明目張膽的壓榨嗎?

另一位深大的學生也被收取了高價信息費,家長通過中介和他約定好,上一整個暑期的課,中介向他收取的費用高達其總收入的20%。

“本來深圳大學生就多,競爭又大,時薪一般般,再勻出給中介的信息費,時薪驟降。”

在大學生看來,家教的工作並不只有去家長家裏的那兩個小時,還得算上備課、往返通勤的時間和交通費,“算下來最後時薪不超過40元。”

爲了找到時薪高一些的家教,大學生默認了高價信息費。但是,這並不能帶來對長期合作的保障。

哈工大的研究生李然也通過中介接了一單家教,但是中介和他強調:不要讓家長知道中介收了信息費。

“既然收了錢爲什麽要遮遮掩掩的呢?家長以爲我們跟他們一樣,前期不用付出,一點點不合適也不磨合,直接就說換人,一換人我們不就白幹了。”

李然對家長生氣,對中介更生氣,“在這個'大學生——中介——家長'的鏈條中,如果試課不成功,吃虧的只有學生。”

圖釋:小紅書上“深圳家教信息費”詞條下的帖子

在深圳,還有不少專門面向大學生的家教平台,同樣收取高額信息費,但幾乎0保障。

有深圳的大學生反映,他在一個廣爲人知的深圳家教平台上接過單,發現平台的運行是“中介再中介”,層層分包,導致對接混亂。

“我接完單後,發現學生的性別、年級和科目都對不上,家長那邊也說原本約定好的是另一位大學生,最後沒辦法,只能勉強上課。”

接單的說明也不明確,“本來以爲是一整個暑假的輔導,結果只去了5次,家長支付了1300元,我提前交了1200的信息費,忙了一個月賺了100元。”

在平台接單,能回本是幸運的事,有的大學生沒收到應有的報酬之後,維權退費也很難,甚至不少連信息費都沒要回來。

中大學生澤鑫向平台交了800元信息費,但只上了一次課便被家長辭退。

他向平台申請退信息費,工作人員一直推脫責任,不願退讓一分。雙方拉扯了很久,平台終于答應退費,澤鑫又催了大半個月,才把那800元退回。

“這個平台退費極其麻煩,大學生需要把家長的聯系方式拉黑、刪除,確保和家長斷掉任何聯系,過程還需要錄制成視頻,還需要自證上課過程沒有問題,平台才同意退費。”

澤鑫觀察到,身邊很多同學都踩了這些家教平台的坑,但是不知道去哪裏投訴這些平台,只能認栽。

02

家教中介有多賺?

兼職都能月入五萬

在家教中介群體裏,信息費沒有一個統一的標准。一個中介一個價,有的時候差別也很大,大學生和家長想找到好中介,全靠運氣。

爲了深入了解家教市場,我加了10位家教中介,被拉進了10個家教群,每個群裏,甚至都不止一個中介在發單。

其中有一位中介私聊我,她以前是老師,二十幾年來都兼職做家教中介。她提醒我,“群裏有一部分同行會騙取信息費,看你運氣了。”

我感謝她的坦誠,但也不禁陷入沉思:現在坑蒙拐騙都這麽上得了台面了嗎?有騙子在群裏,還一直拉大學生進群受騙,未免過于明目張膽了。

但騙子很難分辨,除了受騙過。因爲他們幾乎不露面,一切活動都在線上進行。

圖釋:家教群裏的騙取信息費公告

根據觀察,他們每天在各大平台收集家長的家教需求,加聯系方式,整理發布需求,對接大學生,匹配上雙方,向兩邊都收信息費。

家教的方式也不僅僅局限于大學生教信息費這一種。有的是直接到中介的家裏上課,中介發工資給大學生,相當于課外輔導機構;有的是直接上門一對一輔導學生,工資由中介發。

但總而言之,這一類對接工作,門檻低,靠的是交流溝通以及人脈。很多大學生在交了高額信息費之後,也感概自己不如也當一個中介算了,比當老師賺錢。

此前提醒我的那位中介,她坦言每個月只靠兼職,便能賺5萬元。

“專業的全職的一年有30萬,我認識的一些比較厲害的老師,幾個人一起合作的一年能做到200萬。”

雖然賺得多,但是她覺得當中介很繁瑣,極力規勸我不要入行,“中介並不是個好工作,因爲家長很啰嗦,當老師才好”。

在她看來,對于那些比較能幹的家長,孩子不需要請家教,反而是那些有點錢但是不懂教育的家長,溝通起來真的是酸甜苦辣。

信息費也不是信手拈來就能賺到的,她表示有的時候一單家教需要溝通一天,甚至一個月,耗費的時間很長。

“之前有一個北大研究生和我合作,他做中介,找他的同學來家教,我給他推薦學生,才合作了幾單,他就覺得太煩了。”

剛入行的新手中介木子李說,中介是很需要時間成本的工作。他每天花10個小時在社交平台上收集信息,當一個24小時在線的客服,偶爾淩晨三點,他還得回複家長的信息。

有時,他還得幫大學生修改簡曆,甚至添油加醋,把簡曆包裝美化後再推給家長。

家長會向他吐槽大學生上課不行,大學生吐槽家長隨意亂改上課時間,雙方都因爲支付了信息費,總是“威脅”他:不行就把信息費退了。

“怎麽可能退信息費,能不退就不退,我的時間成本也得算錢,少了這兩個人我的生意又不會受影響,換個號又可以重新開始接客了。”

03

中介幾近壟斷家教

爲何能做到?

沒想到,現在的社交平台這麽開放和便利,大學生和家長中間仿佛還隔著一層信息壁壘,很難直接匹配上雙方。

況且,在家教行業,沒有所謂的約定俗成的時薪、信息費,家長的財力定奪了家教費。深圳家長一向重視教育,時薪給到200元的都大有人在。

最壕的家長,遇上了最便宜的大學生,中間的利潤空間極大,中介就在這裏鑽下空子。

實際上,家教中介並非全是坑蒙拐騙,他們的出現,一定意義上縮短了家長和大學生之間互相篩選的流程和時間。

深圳家長馮心媽媽在爲小孩找家教老師的時候,曾在小紅書上搜了很多家教帖子,在評論區篩選那些“毛遂自薦”的大學生。

每當她看到一個合適的大學生,私聊詢問是否接受試課的時候,往往那個大學生已經接了其他的單子。反複往返幾次,浪費了她很多的時間和精力。

大學生在評論區尋找家長也是如此,等到終于聯系上了,才發現已經有其他的同學接了單。

中介能夠幾近壟斷的一個原因,是社交平台上的中介非常多。基本上,有人在社交平台上尋找家教,不管是家長還是大學生,馬上就會被中介聯系上,納入中介的生意圈。

有的時候,一個學生發了尋找家教的帖子突然有了流量,大量的單找上門,她也開始當起了中介,給同學介紹單,自己收取一些信息費。

其次,通過有保障的中介,也能夠降低一些被白嫖的風險。

大學生澤鑫在找到中介平台前,曾靠自己在社交平台上找家教,對接了3-5個家長。

他之所以最後還是找了中介,就是因爲和家長直接對接,被白嫖了好幾次。那些家長試課結束後,直接和他說試課不通過,也不給工資直接拉黑了。

我想起我假裝成大學生找家教的時候,有好幾個中介一上來就是各種問題,認證我的個人身份:“男老師還是女老師?教哪些科目?年紀?住哪個區?”

“年紀多大,大學和研究生學校分別是?分別是什麽專業?學生證看一下。”

“帶哪個年級?之前都是多少錢帶的?”

看過了簡曆之後,甚至還會探究各種私人問題:“你是深圳人嗎?在深圳長大的嗎?”

“老家是哪裏的?”

“現在有沒有對象?”

站在家長的角度,中介的審核和篩選作用,在此刻發揮了出來。站在大學生的角度,被窺探隱私的感受確實不好受。

只是,爲了賺錢沒辦法,還是要記住那個月入5萬的中介的提醒,多留一份心,但別僅僅只是靠運氣。

備注:文中人物爲化名。

文丨白粥

部分圖片來源ShenzhenWeekly

本文由深圳微時光原創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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